待议和书签上,庆萦离开,暗子摸清讯息,明兵布好阵线,西辞却整个倒在珺林怀中。彼时珺林只当她力竭散灵,急忙渡过灵力于她。
不料窝在他怀里的少女,拂开他推送灵力的手,只握着移向自己面颊,无限委屈地嘟着嘴道,“强笑了这么久,阿辞的嘴都弯了,腮帮子都酸了,还有眼睛、不,脑仁也疼,师兄快给阿辞揉揉……”
而此刻,西辞这幅模样,便同当日无甚差别。珺林虽低眉煮茶,余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既恐她装不下去,又怕她眼酸腮疼,便想且哄着喂盏茶缓一缓再说。
西辞本一闻言那句“本君看上了,神君便可以给?”顿觉其狂妄自大,不自量力,确实心火顿起。又一想到底是自己理亏,事后还有圆毛的交易要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故而得只勉励压住怒火,不去看他。
却不过片刻,闻得茶香甘冽。又因咫尺的距离,觉出热茶中弥散开阵阵雪寒之气,而气息之中又是松香缭绕。只狐疑望去,果然见得莹莹一碧的茶水中,含着雪白的一抹松针形状,不由微微侧身细瞧。
“尝尝!”珺林已经烹好茶,倒了一盏递给她。
西辞抚着两只兔儿,视线从茶盏上挪开,重新侧身坐正了身子:“本君不渴!”
珺林端着那盏茶,往前凑了凑,道:“水才是饮的,如此香茶西辞神君难道不品一品吗?”
珺林说话的间隙里,茶香袅袅弥散,那茶名唤“松风翠乳”,乃是西辞最爱。但因烹来繁琐费事,她又疲懒不善此道,北顾出嫁前倒是常给她烹上,如今她已经数千年不曾用过。方才闻得早已垂涎,却又觉得吃人嘴软,便强忍着。
“本君不懂品茶!”她又转了个身,避过茶香。
“神君过谦了。此松风翠乳是极娇贵的茶种,茶温四分余热最好,再后便失了味道。西辞神君自是见惯世面,只是不知能否赏脸?”珺林耐心极好。
“无需这般客套!”西辞将兔子往怀中抬了抬,尽量隔开茶香,鼻子却很诚实,狠很嗅了口。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论一论这白塔事宜吧”
“不急!”珺林明显感觉到西辞周身神泽仙气时聚时散,气息亦急促不稳。料想她定是未曾调息妥当,又在塔中折腾半晌,乱了脉息。只默默叹了口气,指尖聚灵,融灵力于茶水,起身持着茶盏,送至她面前。
“西辞神君远来是客,本君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只是,神君如此推却,难不成是怕本君茶中下……?”
珺林的话还未说完,西辞便已经接过茶盏,仰头灌了下去。
“下药此等下作之事,诸神之主做不出来。尚且还是八荒的君主!”西辞递回茶盏,本君确实渴了,能再要一盏吗,本君且慢慢品一品。”
“当然!”
馥郁冷香伴着珺林周身的温润气泽缭绕开来,西辞一时竟有些迷恋。于是待第二次接过茶水时,便持了君主之风,同他评礼见过,方才置与鼻尖轻嗅,后缓缓啜饮。
待一盏入腹,西辞面上已然放松许多,周身气泽弥漫均匀,她望了望珺林,目光落在鼎炉上,“神君手艺甚佳,我还要一盏……”
她贪恋香茗,俨然一个讨糖吃的孩子,连着尊称都忘了。
咳咳……珺林掩面咳了两声,继续给她续上茶水,“你若喜欢,要多少都可以!”
只是隔着袅袅香茶轻烟,话到最后,也唯有他自己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