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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灿阳之下,楚禾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一抬头看见赫绍煊和一群佃农往这边过来了,她便立刻将那匕首藏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她捡出一小袋酱菜,在心里默念着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他们还没发现…”
这树荫下都是在这附近干活的佃农们留下的。这些佃农们在自家农田种地,何必要带匕首来?在赫绍煊身边她算是历练了出来,只消稍稍一想,便知道是佃农里头混进了刺客。
可她和赫绍煊在姚家村住了不过短短两天,刺客又怎么会提前得了消息,赶在他们来之前就隐藏在了佃农之中?
她还来不及细想,众人便已经到了。
楚禾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接过赫绍煊手里的地瓜,剥去外面的土壳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地瓜虽甜,可她却味同嚼蜡,感觉咽也咽不下去。可赫绍煊仿佛什么也没察觉,颇为认真地吃着手里的午饭。
这个人,一吃起东西来仿佛就像换了个人,往常敏锐的警觉也仿佛失了作用。
她心里着急,可余光却能扫见有几双眼睛仿佛在往这边不断地瞄着。楚禾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可要是她提醒赫绍煊被人听见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楚禾灵机一动,忽然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一张小脸拧成一团,状似痛苦。
赫绍煊抬眼见她这幅样子,登时便将手中吃了一半的地瓜扔开,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仔细问道:
“怎么了?”
众人的视线逐渐凝聚过来,有人关切地问道:
“尤生家的第一天下地吧,是不是中暑了?快扶她去井边凉快凉快。”
楚禾有意朝那人递了个笑脸,有些虚弱地说:
“脑袋有点犯晕,可能还真是。”
赫绍煊一听,立刻便扶着她慢慢起来,往一旁的井边走去。
到了地方,楚禾一张小脸红扑扑地,浑身软绵绵地倒在他肩上,看起来就像是个爱娇的小媳妇一般。
正当赫绍煊心跳加速之余,却感觉她靠在自己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说:
“那些人里有刺客。”
赫绍煊心中一滞,并未回头。他面色如常地抬手扶着楚禾在井边坐下,用余光瞥了那一伙佃农一眼,低声道:
“是有一两个脸生的。”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镇定,只是眉宇微微蹙起。尽管这样,他还是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轻轻擦拭了一下楚禾额头冒出的细汗。
楚禾听见他低声说:
“九元和十元就在村外,你回去喊人,我拖住他们。”
她连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他们在等人少的时机下手。若是我走了,他们势必会起疑。”
赫绍煊沉默,似乎正在想更好的办法。
楚禾摸见她挂在手腕上的骨笛,脑中浮起少年鬼魅一般的身影。一想到此时可能又要召他出来,楚禾心中不是滋味。
她这一回,本不想再将魏葬搅入这滩浑水当中。魏葬太过忠心,也太过执拗,一旦认准了主人,便会守护她直至生命尽头,就连楚禾也没办法劝服他。
魏葬没有前世的记忆,可楚禾有。他不知道前世凄惨的下场,可楚禾知道。楚禾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一双眸子也染上一层浅浅的阴霾。
倘若是她一个人倒也无妨。可是赫绍煊呢?于公而言,他是未来主导大尧变法的新皇陛下,是从北境蛮族之中拯救苍生的战神,他绝不能有任何意外。于私而言,赫绍煊是她这一世的希望,是她可以为楚家撑起一片天的靠山……
楚禾痛苦地挣扎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正欲将手心里紧攥的骨笛掏出来时,远处却来了一群吵吵嚷嚷的家丁,一个个都拿着棍棒刀枪,像是姚家派来的人。
几户佃农变了神色,急切道:
“尤生快躲一躲,定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赫绍煊摇了摇头,并没有退后的意思。他粗略计算了一下昨日与赫子兰商讨好的时辰,心中已有了决定。
楚禾见状,将骨笛紧紧地攥在了手心,像是握紧了最后一根稻草。她本以为赫绍煊并未察觉,可殊不知她这一小小的动作早已经完整地落入了他的眼睛里。
他的眸色闪过一丝黯然,却在转瞬间恢复如常。
眼看姚家人一边叫骂着朝他们走来,赫绍煊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垂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