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我落针,会是面对这般危急的病患,我感受到,原来成为一个大夫之前,要学会的,不是仁心,也不是医术,而是恐惧。”
陈瑾萱依赖的轻轻蹭了蹭,想起自己当时紧张的呼吸都无法保持稳定,浑身不断冒冷汗的感觉,不由得又叹道,“这次入京,我觉得我学会了许多,从前觉得医者就是救死扶伤,如今我才发现,医者也是人,却比人要更为难,因为他们的身份,束缚了他们的爱与恨。”
“你能想到这么多,不容易。”莫离毕竟比陈瑾萱大上好几岁,看待问题跟阅历经验本就不一样,但他依然很欣慰陈瑾萱能在短短的一个赴京过程里,看到这么多。
对于医者来说,被理解是很困难的事情,总会有人跳出来,用道德去束缚你,用身份去框架你。
作为医者,永远不能把自己的爱与恨放在第一位。
“许多医者累积到了一定的时候,难免会有漂浮时刻,恐惧对于他们而言,反而逐渐变少,往往就是这样的时刻,最容易出现差错。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是不允许有差错的,寻常人的差错,可以改过再来,可医者的差错,便是性命。性命是不可以重来的,恐惧不只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医者需要拥有的戒律,也是所有医者一生都要悬在脑门上的戒律。”
莫离的声音放的很轻,怀里的陈瑾萱听着莫离的声音,愈发觉得成为一个医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联想到温心雅,陈瑾萱不由得愈发佩服起来。
渐渐地,她在莫离的怀中悄然睡着。莫离担心她醒来脖子不舒服,便把她抱到榻上,盖好薄薄的被子,便凝视着她的睡颜。
为了赶路不那么辛苦,马车用的是莫家独有的大马车,里头有可以平躺两个人的榻,因此陈瑾萱赶路了大半个月,依然活蹦乱跳,没有什么不适应,包括莫家的几个长辈,也免去了赶路的辛苦。
天黑之前,总算是顺利入了城,陈瑾萱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躺在客栈上等房的床上,床边的莫离手里捧着医典在看。
她愣愣的望着昏黄灯光下的莫离,只觉得他坐在床边的模样,像极了守护她的母亲。
“阿离”
莫离听到陈瑾萱的呼唤,放下了手里的医典,望向陈瑾萱道,“桌上的饭菜还热着,起来用一些可好?”
“好。”陈瑾萱在莫离的搀扶下坐起来,缓和了半天,才慢慢的下床去桌边落座。
莫离给陈瑾萱盛了碗粥递来,才轻声道,“可有头疼不适?”
“没啊,为什么这般问。”陈瑾萱接过碗,有些诧异的望着莫离,心想着,难道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吗?
莫离见状,这才放心下来道,“那就好,说来也是巧,入城了才发现,缇城这几日闹风寒呢,大半的城民几乎都有些风寒,瞧着倒像是会传染人,虽不是,但也够折腾人的。”
“那岂不是大夫们都忙不过来了?”陈瑾萱皱眉,觉得缇城现下正是秋收之际,可大部分城民都染上风寒的话,岂不是耽误了秋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