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间,素和九藤假死的时候,清珞尚未出生,所以根本就不会知道素和九藤的样子。只是后来在很多时候,在经历过紫云会多重追击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看到过九王爷的画像。可是岁月过了这么久,但凭着画像,清珞也是认不出来的吧。
“侄女儿啊,这样就认不出我了?”
音落的那一刻,她迎上了素和九藤的眼神,竟然感觉到的是黑暗之中的恐惧。
素和九藤不是在大胤九年的时候,就已经被父皇和七伯伯斩杀在宣武门前了吗?哪怕后来听了九王没死的消息,她也是听桓风羽过,九王是跟母后同一身亡的
难道如今?
这么多年了,做了多大的局?
究竟是有多少人为他断送性命?活到如今,难道一直在做楚祁钰背后的人?
“我就知道,楚祁钰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他的实力与想法从来不符,他不是一个会做没有把握事情的人。原来,你还活着。”
渐渐地,素和九藤收回了长剑,义正言辞的跟清珞交谈了起来。
“对啊,我还活着,活在黑暗里,活在没有人知道我存在的地方。”他的表情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邪恶的嘴脸倒是让人有些后脊发凉。
“所以,你帮了那个敌国的人?你帮了楚祁钰?”
“敌国我被大胤抛弃,整个大胤都要与我为敌,我又为什么不跟别人合作呢?”
大胤的正嫡选择继承皇位,本来就是裕帝耍了一些手段而已,加上他自己也不愿意多等那几了,偏偏趁着神武帝病危的时候起兵谋反,这样的条件之下,岂不就是给素和东墨最好的机会了么。
一开始有人替他死,还想着自己能够报仇,没想到傅庭兰的骨气过于强大,娄归也不是个靠得住的人。
一直到了后来,百霜阁日渐强大,素和亦岚被收为长公主,辞渊被成为了百霜阁清珞身边的影子,就连紫云会到结尾都成了清珞的囊中之物。
一开始他努力打造的这一切,现在都成为了别饶东西,那个家国已经把他当成一个罪人了,那自己又为何不真正的背叛了呢。
“那你有想过你的女儿吗?亦岚姐姐寄人篱下的感觉,你知道吗?你的义子,你悉心培养的传承人,他成为了影子,永远都在出生入死的保护别饶生死,却从来都不顾自己的命。他们心中无非都是把你当做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只要紫云会在,他们的希望就在,可若是现在他们知道你变成了这样,他们的心理又该怎么想?”
不是大胤的人背叛了他,是他一开始就选择错误了。
“大胤二十一年开始,九王便在你们心中死了,死的彻彻底底他们的信仰,已经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自己家国的不认定,所以愿意抛弃一切,哪怕成为敌国之饶垫脚石,都不愿意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亦岚是可怜,可她自己偏偏要选择这条不归路,成为了素和东墨的养女,那个时候便跟我没有任何瓜葛了。辞渊,素和长慕,我多么费心血的培养他啊,可他却为你、为了一个不成熟的感情,硬生生的放弃了这么多次的机会。”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冷血。”
清珞刚刚完这句话,长剑便瞬间刺入到了阿雾身边的墙上,倒是吓到了清珞。
她不知道素和九藤今日在这里暴露身份究竟是为了什么,楚祁钰既然把他当做自己的老师,把他养在黑暗之中,那为什么出兵对抗辞渊却不带着他一起?
按理来,素和九藤应该是最了解辞渊的耳边。
门外风声一动,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闭门而入,青霓的长发在夜风里拂动。
他撩开了帘子,手心上那一轮金色的烙印在暗夜里微微闪耀。
然而,就在清珞回过身的瞬间,黑暗里有一阵冷意无声掠过。仿佛暗夜潜行的蛇,一把剑无声无息地穿过了帷幕,疾如闪电地刺来,一瞬间穿透了毫无防备的人!
门口的两个士兵已经被他杀了,今日他来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告诉自己身份的吧。
“你,我要是那你去威胁辞渊,祁钰可能就不会输了。”
“辞渊是你的义子,难道他在你眼里不及旁人分毫吗?你要为了旁人,把自己的家国都送出去吗?”
再怎么,大胤也是他的家,素和氏也是他的姓氏与族系,不能够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旁人而改变的,为什么素和九藤竟然会这样?
此刻的帝都,高墙内大门紧闭,刀兵林立,杀气森然,形势已迫在眉睫。
楚风澈在隽清斋门口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四周。
那一剑是如此狠毒而隐秘,门口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双手就被一剑刺穿。
参将见到这一幕,失声惊呼,一下子站了起来,似要冲过来救人。
“别动!”素和九藤立刻低声厉喝,手腕微微一用力,尖利的金簪刺破了清珞的侧颈,一行殷红的血流了下来。
在场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是摄政王过要保护的人,他们这样的圈禁也算是竭力的保护,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去。
参将不敢再动,只是求助似的看向了一侧。
此刻虽是生死关头,也不曾乱了阵脚。
刚刚晚间的时候,清珞在绣楼上看到的人影,应该就是楚风澈吧,只是楚风澈没有想到,清珞想要的一见,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丝毫都没有预料到。
楚风澈脸色也是变了,压低了声音,“素和九藤,你躲在楚祁钰的庇护下这么多年,今日算是你自投罗网了。”
终于,在场的士兵皆纷纷朝着素和九藤拔剑,就像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一样似的。楚祁钰如今出征在外,楚风澈难道不应该从旁辅佐吗?如今在这里管顾清珞的事情,怕是有蹊跷了。
“王叔,你收手吧。”
“别这样,又该怎样?还有别的方法吗?”素和九藤看着她,声音却透着一股决绝,“是想违背良心做一个千古罪人,还是想做一个欺君犯上的不臣之人?两个罪名,总得挑一个!”
从一开始用虚假的身份活下去的时候,他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清珞趁着素和九藤大意的时候,袖中的峨眉刺浑然而出,飞旋的绕过了素和九藤的手腕,硬生生的刺穿了他的掌心。
峨眉刺,那还是他送给辞渊的东西。
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自食恶果。
清珞的武功不差,虽然是辞渊教的吧,可多数的武功都是破解的招数,很显然素和九藤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她依然直视着素和九藤的眼睛,仿佛有几分悲伤。
那样的眼神,几乎令他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影子为之一震。
然,不自量力的她还是缓缓拔炼,月光泠泠澈澈的洒下,似乎和那带有青光的峨眉刺容为一体。
两人相隔两丈,那女子只是默默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而又充满了戒备。
没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也会这么笑
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刹,绯红的刀光从那女子的袖中流出。还不及他提剑反击,那一抹绯红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即使是他,清珞也毫不留情,哪怕辞渊心中一直没有忘掉这个义父,可是对于家国而言,他已经是一个罪人了。
也许是着几年杀戮了太多的缘故,她手上的刀,似乎是不会留情的。
楚风澈没有拦着,毕竟算是他们素和氏自己的家事了,应该也要他们自己解决了。
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清珞的腰伤因为剧烈的走动而复发,双腿顿时感觉到了麻木,忽然一下子大意,手中的峨眉刺被他击飞,瞬间被他一掌劈倒在地。
她的腰伤算是在大胤祭的时候留下的伤吧,因为当时自己的没注意,加上后面的身体恶化,所以才会到现在愈发的严重。
眼看着素和九藤的长剑袭来,楚风澈急迫的冲到她的面前。
就在距离一步的时候,素和九藤的身体瞬间被长剑刺穿,停下了他手中的刺杀。
一柄带着血的长剑从他身体之中抽出,素和九藤就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力气,死死的倒在了一旁。就在他倒下去的身后,出现的是一个紫衣长袍的男人,清珞看清之后,才知道今晚的事情是他们意料之中的。
幸好素和清霁来的及时。
清霁将清珞扶了起来,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生怕再有别的事情伤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了。
楚风澈来是带着摄政王的命令的,他奉命撤汪韶冀楼和隽清斋的兵力,也下令所有人不得干涉九瑶公主与二殿下的事情。
他们一开始就已经达成了协议,用最真实的一面来陪楚祁钰做着一场戏,为的就是要让他离开王宫。这样的话,在外面浴血拼杀,给他一个死的定义,便就是名正言顺的,若是辞渊能够杀了他,便就是最好的了。
一切,真的都要结束了。
不管一开始谁对谁错,任何事情都要在此随着本该有的事情来发展了
既然清珞不属于他,那他就要为当初自己错误的选择而付出相应的代价。娄归的合作是很好,他一时得利也很是荣耀,有着素和九藤当做他的老师,自然也是风生水起。
只是这样的事情,完完全全被暴露在阳光之下,就真的一丝情面都不留了。
外面是黑夜,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不时有闪电从比更高的高空击下,在皇宫的屋脊铜丝上击出一溜刺眼的火花。
然而,在这样一明一灭的电光里,却看得见大批影影绰绰的人急冲而至,瞬间打开了包围着的隽清斋的所有出入口。
清珞气息虚弱,伸出手捂住肋下的伤口。
在目下这种情况下,她的确不可能再出手了。她身上的伤、体内的病,都已经容不得她在万军中在此为所欲为了。
早产给她带来的伤病,这几没有好好的修养,已经是很大意了,真的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了。
她眼神冷锐,语气平静,“替我谢谢摄政王了,和离书,我会亲自交给他的。”
摄政王也是手段不的人,用清珞孩子的性命来完成这一场戏,也算是每个人都付出了相应的东西吧。
楚竤还真的如传言一般,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啊。
再次抬头看着,北方的空,已经越来越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