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不觉得?”
她反问,二人目光相接,谈不上有什么锋芒,秦安阳垂眸,回以深深一笑。
“或许姐姐看得开,可这世上,闭眼做梦的人太多……”
惠妃揽过茶白绣金繁花长袖,从容迈步上前,二妃相对行了万福之礼。
“想来,秦妹妹也是个明白人。”
“安阳不敢当。”
衣袂拂动,暗香盈盈,赵婉宁复看了她一眼,终究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紫金玄鸟旗迎风猎猎,万里秋光大好。
围场营地早已备好了膳食,炙烤的香气透过烟火与风暖暖弥漫开来,诱得饥肠辘辘的达官贵人们食指大动。
稳稳落座,秦安阳杏眸顾盼,一时间没瞧见楚王的身影,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陛下,妾身以茶代酒,先敬陛下一杯祝此番秋狝盛会,陛下满载而归。”
额心一枚金蕊牡丹花钿,桃花美目道不尽柔情蜜意,陈羡容这般一笑,着实让这一圈后宫粉黛黯淡许多。
“好。”
多日不见,元徵还是原先那般淡漠的样子。
然而陈羡容早已习惯,那纤细小指优雅一勾,精巧的七宝嵌琉璃金杯触上殷红唇瓣,她大方得体地饮尽杯中茶。
天子轻轻一笑,薄唇亦抿上杯盏。
“陛下,妾身也祝陛下……”
“陛下”
一时间,这些得了恩准伴驾的嫔御们纷纷献上祝词,秦安阳瞥向一旁的贤妃赵婉宁,女子抿唇不言,毫无动作之意。
钟鸣鼓乐声中,赵婉宁回望一眼,又转过脸去。
这女人倒还真是有些意思。
秦安阳心想着,垂眸看向指间的小巧酒杯,指腹细细摩挲。
因了赵婉宁屡屡称病,她也未曾与她打过多少交道,可偶尔这几次下来,秦安阳还挺喜欢这般冷眼看事的性子。
只是,实在与这宫廷格格不入罢了。
杏眸流转,望向阶下,这一班王公大臣倒也不易,大清早赶路,车马劳顿,直到午时才吃上热乎饭菜,却碍于礼仪又不能大快朵颐。
秋风穿过帷帐,一片盈盈摇曳,秦安阳瞧见了楚王。
面如冠玉,薄唇噙笑,若非他清秀眉宇间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她还真会误以为,这是谁家天真无邪翩翩少年郎。
“惠妃娘娘和贤妃娘娘怎么一声不吭的,可是妾身们太积极了,倒让两位娘娘说不上话?”
“若是那样,便是妾身们的不是了。”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秦安阳和赵婉宁的沉默寡言,终究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嫔御们瞧见了。
“这……”
并非全然表演,少女着实觉得委屈。
那夜碎瓷片划破掌心留下的伤疤依然鲜红刺眼,可这段时间,“惠妃触怒陛下”的流言已是甚嚣尘上了。
宋昭仪她们最爱挖苦人,见秦安阳垂眸咬唇,还想再说几句,却蓦地触到皇帝警告的目光
登时一片噤声。
锦幡垂绦,逐风款摆,阶下某些敏锐之人业已察觉到阶上诡异的气氛,无数双眼睛暗中望向那抹浅金色的娇小身影,只见她迤迤然起身避席。
“陛下,安阳嘴笨,比不得诸位姐妹能说会道……”
少女于元徵案前端庄一拜,礼毕合袖,淡绯色宛如桃瓣的眼帘轻抬,一双水润杏眸深处寒星璀璨。
“故需酝酿一番,还望陛下见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