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荆位置偏北,所以连着到三月,下雨时都冷的刺骨。
吴家上房,头顶上木头房梁悬吊着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土炕上铺层被褥,炕头搭着矮柜子。
墙上陈年的脏渍有些油腻,隔着一小段距离,挂着两套刚洗过的衣衫,从款式和长度看,是吴家哥弟俩从军时穿的。
这一幅农家景象,陈竹竹却莫名感觉熟悉,若添置上电视机,电脑和书柜,可不就是孤鹫城她的老营地吗?
吴大郎见她东看看西看看,笑得有些尴尬:“屋宅简陋,安儿,竹……竹子你们炕上随便坐。”
说着,就朝炕头的柜子里去摸来个食盒。
拆开后,端出琳琅满目的精致点心,在他手中一个个被放置在桌上。
常以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责怪:“吴大哥,你这是把我当外人?”
“怎么会把你当外人。”吴大郎急忙解释,“几年不见,怕你吃不惯乡下粗点,二郎特地去荆都买了些回来。”
陈竹竹默不作声地喝了杯水。
这吴大郎不会说话还不如不说,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怕常以安变娇贵了?
闻言,常以安拿起就吃,毫不客气:“那就多谢吴大哥了,只是提醒二郎下次别买,这家的糕点性寒,女子不宜多吃。”
只是心里奇怪,二郎?那个曾经面容冰冷,性格孤僻的少年,以往见她打招呼也只点头,竟会给她买糕点。
陈竹竹受令也捡了两块,入口酥软,里头竟然还有豆沙。
暗叹一声,女子不宜多吃?是怕吴家破费吧,这一盒糕点估计比房梁上挂的那条肉都贵些。
吴大郎坐在一旁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俩。
安儿几年不见,是越发好看了,十里八村都没有这样容貌的。
竹子也不错,就是皮肤黄了点,看上去胯大好生娃,如果皮肤白一点……
想着,他猛地晃晃脑袋,双手朝两个脸颊直接招呼一下。
真是从军时日太多,竟然冒出这么多胡思乱想!
见他这样,两女颇有默契地选择了无视。
“安儿,咋还带个丫头来呢?”一声吆喝,陈竹竹循声看过去。
身着石青色粗布夹袄的妇人,手里端着热乎乎的菜,撩起门帘走了进来。
这是吴大娘,陈竹竹也算没白来一趟,就差个吴二郎,人就认齐了。
桌子早就被放下,按理,男女应不同桌。
但吴家总共就三口人,也没有多做规矩。
吴大郎凑上去去搭了把手,盘碟碗筷放下,动作极其利索。
“吴大娘,我今日来就是想带她认个门,她叫锦竹。”常以安擦了擦手上糕点残留的碎渣,也起身帮忙。
陈竹竹也不好意思呆坐,但常以安做起事也不含糊,和吴大娘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全忙了个干净。
吴大娘吩咐吴大郎去山上把二郎叫下来,回头笑呵呵打量起陈竹竹,一双黑黝黝的手搭在她手背上。
“竹丫头,你咋不坐?和安儿去炕上,天冷别冻着你们这些娇丫头哩,你别说,这手细皮嫩肉的摸起来舒服!就是瞅你这皮肤黄的,跟着安儿咋没捯饬捯饬?”
捯饬……
陈竹竹欲哭无泪地被推到炕边,她也想生得肤白貌美,可天生这肤色也改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