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主子也有自己的孩子,大抵王府的屋顶无一生还了。
段锲刚回到府上,就被府上掌管园木的老花匠拦住了去路。
老花匠本就在府门踱步,他步伐焦急,额上布了汗珠,看到王爷自远处走来,登时扑了出去:“王爷、王爷,允良人她砍了您最爱的金镶玉竹啊……”
锲王府有一片竹林,每逢有风拂过皆有飒飒的涛涌海啸,段锲曾经最喜欢来到竹林中,只一桌一椅、一笔一纸,一壶花酒,他可以一个人听几天几夜的竹声。
竹林的东南角有一颗黄杆的金镶玉竹,偌大的竹林,就这么一株,生的格外挺拔,段锲也最是喜欢它。
老花匠记得他曾见过侧妃娘娘摘了一杆金镶玉竹的尾叶,而后便被王爷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那是老花匠印象中,王爷第一次发脾气,也正因如此,府上众人都知道那是王爷的逆鳞,一个两个地都对着那棵金镶玉竹分外尊敬。
没人知道王爷这么器重那支竹子的原因,但他们都觉得人不能没有脾气,王爷有个心爱的宝贝也是不错的。
“允良人来问小的说王爷有没有最喜欢的地方呢?我只当允良人好奇,就引她去看了。”段锲听到老花匠心碎地复述着,“谁成想允良人打量了那竹,拔出刀来拦腰斩了去。”
老花匠心中有些忐忑,他甚至不敢直视王爷的表情,他想自己会不会被牵连呢?
“你可知她人在哪?”段锲没有去看那竹子的尸骸,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袖问道。
“允良人拿着那只竹竿去湖边钓鱼了。”老花匠叹着气补充道,“这是多少年才长出的一棵金镶玉竹啊……”
段锲站在原地呆了几秒叹了口气,他安慰了老花匠几句,来到了湖边。
允诺仰面躺在湖边草上,她翘着二郎腿,散了一地的罗裙反射着温温柔柔的光芒,允诺头顶就是一株未红的枫树,摇曳生姿的枝叶很小心地抖落阳光,生怕惊醒了树下少女。
段锲看了一会儿,这才笑着走了过去,他脚步轻到被风声掩盖了行踪,蹲在允诺身边,细细打量她镀了金边的面庞。
凌乱的刘海有些长了,飘飘扬扬地搭在允诺的眉尾,漏出她额上疤痕,即便如此,饱满的额连着一贯小巧鼻骨,双眸于罥眉下紧闭,两弯眼睫卷翘,在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段锲很喜欢端详允诺,就像在看什么精美绝伦的工艺品,总觉得允诺五官皆是那般精致美好。
他笑着歪头,忽然瞥见允诺砸了咂嘴,这才发觉她唇下的粉末,低头一瞧,允诺手中果然捏着一块糯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