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又要同我们合演,我和阿雪皆是嗤之以鼻,转身就要开溜,这点小钱咱不挣了。
他蹿到我们面前,拉起我们的手,一只手放了颗珍珠,拇指大小,翠绿剔透,泛着淡淡萤光。
“云梦泽千年蚌精产的幽珠,四钱重,颗颗都价值不菲,小爷赏的。”他眼中闪过诡谲的光,舌尖迅速扫了一遍嘴唇。
我本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高雅琴师,最闻不惯铜臭味,将个人的情操品德看得比什么都重,在这珠子面前,却可耻地迟疑了。
“眈眈,我不许你这么没骨气!”阿雪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责备我,一把夺下我手心的珠子,并上她自己那颗,堂而皇之放进了衣襟深处。
我对阿雪知根知底,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津津计较,只是默默记录下来。与我截然相反,阿雪爱财如命。当初她刚来梦君楼时,为博得客人青睐,整日整夜练舞,脚上的血泡消了长,长了消,仍然咬牙坚持。我于心不忍,故提醒她,你每个月再累死累活,月底慕娘发的工钱都是一样的呀。
阿雪爱财,取之有道。
在梦君楼,她渐渐声名鹊起,婀娜舞步勾走了许多不擅长把持的男人的心魂。他们千金一掷,阿雪傲然不受,因为她早已心有所属。对方是孟府的二少爷孟琨,他相貌将就能看,年前出征去了大楚边境。
当年孟府雪府相伴而建,孟大人和雪大人同朝为官,便定下孟琨和雪仙子的娃娃亲。难能可贵的是,命运虽发生剧变,两个人的心却还始终绑在一块。
宁淮安带的曲子不难,我和阿雪硬着头皮跟他练。曲子乍一弹出来,悠扬轻快,如沐春风,不慎瞥了一眼宁淮安,便觉得是滥调无疑。
合演结束,他心满意足,捏着长箫故作潇洒的离去。
我缓缓看向窗外,大街上雪下那么大,真希望他走上大街的时候,上苍发发慈悲,把他冻成傻狗。
抱琴施施然回房,转头一看,他还靠坐在墙角,脚上铁镣断开,我递给他喝的那壶水倒是喝得干干净净。
“我说那个,你差不多就走了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的清白…”
想来他是逃难至此,无意中闯入我的房间,大抵现在也歇够了,我不想引火烧身,不便留他。他大概也懂,嘴边沉默无言,僵硬的站了起来,缓缓朝窗走去。
但这一起身,我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窗外大雪纷飞,我忧心他就这样出去会不会冻得很,他身上穿得真是单薄,大冬天的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多穿些。所以这才是我留下他的真正原因,绝不是见他生了双大长腿。
他高了我一个头还多,身子颀长瘦削,卓然出尘,亲娘啊,尤其这腿,秀美修长。我恍然懵了,嘴里的口水不大能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