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有些嫌弃地瞪了九阿哥一眼。

他圣明吗？

或许很多人看来，他的确是很圣明。但康熙自己很清楚，他距离圣明，还差得太远。

九条人命！

若是他真的圣明，这满都护便是死罪难免。

可满都护乃是正儿八经的皇族，是他嫡亲的侄子。康熙本身不想徇私，但祖宗成法在这里摆着。

满人，生来就比汉人要尊贵一筹，而皇族子弟，就更加贵不可言。一般而言，只要不是谋反大罪，顶多也就是个圈禁。

康熙这次发作满都护，还不是以九条人命为突破口，而是以满都护试图让人对顺府大牢纵火为缘由。

顺府，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

子脚下的顺府，若是真的被人放火烧了大牢，死了多少人且不，这件事情本身的影响，才是最为恶劣的。

本来，康熙是摆出了要砍了满都护的架势，但是呢，恭亲王在康熙面前痛哭流涕，甚至不惜以自请削爵，也要保住满都护的性命。

康熙这才顺水推舟，没有真的砍了满都护，而是除族、发配。

因为这个，康熙听到九阿哥他圣明，别提心里多膈应。

“皇阿玛，您要这样，儿臣可是真心不认同。”

“祖宗成法在前，您能将人绳之以法，便已经圣明无边。总不能因为没能打到您预期的目标，便否定一切！”

九阿哥可是人精，听了康熙的话，哪儿还不明白康熙心里是怎么想的？

“皇阿玛，凡事，未必可尽善尽美。”

“在儿臣看来，只要无愧于心，那么，便可称之为圣明！”

一本正经地拍马屁，九阿哥这绝对不是头一个。但是呢，九阿哥可是康熙的儿子。

这世上的人，多是都有虚荣心的。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毕竟，皇帝虽然自称子，称孤道寡，但他们依旧是个人。

而作为一个父亲，能得到自己的儿子认可和崇拜，那更是一种另类的虚荣。

康熙，也不例外。

“行了，行了，你要再下去，朕岂不是成了尧舜之流？”

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康熙虽然自觉做一个皇帝还是很称职，但是要跟先贤尧舜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很多。

九阿哥则是嘿嘿笑，话题就此打住。

康熙打量了九阿哥两眼，沉声道：“这次的案子，你居功甚伟，朕之前承诺过，你若能解了这案子，朕给你封爵，允许你出宫开府。”

“如今，案子告破，虽然结果朕不是很满意，但也算是差强人意！”

“所以，爵位，朕会降旨！”

“至于你出宫开府，关于你的府邸，朕有两个选择给你！”

“皇阿玛，您，儿臣听着呢！”

九阿哥心里很开心，那兴奋劲儿都快压不住了。

康熙微微一笑，道：“第一是封你固山贝子的爵位，府邸内暂定城西报恩寺那块儿，你若是要出宫开府，下个月就能搬过去第二呢，朕封你多罗贝勒，府邸在恭亲王府旁，但是要等些时日才能出宫开府。”

“你呢，做何选择？”

两个选择，爵位不同，出宫开府的时间也是不同。

至于府邸的规格，这肯定也是存在差异的。

九阿哥没想到康熙居然给出了两个这样的选择，稍稍一沉思，便已经有了想法。

只见九阿哥站起身，在康熙面前郑重其事地跪下，沉声开口，道：“皇阿玛，儿臣选第一个！”

“儿臣知道自己的斤两！”

“这次的案子，儿臣只是碰运气遇上了，而案情的线索，也没太大的力气就查到了，论起功劳，绝对不足以封爵多罗贝勒！”

“甚至是固山贝子，儿臣都觉得自己这爵位来的有些侥幸！”

做人，必须要有自知之明。

九阿哥何尝不想要高一点的爵位？但他明白，有什么样的爵位，就得有什么样的功劳相配。

如若不然，德不配位，终究是要出事的。

康熙一直等九阿哥完，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封爵的事情，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开特例！”

“皇阿玛，儿臣想好了！”

九阿哥斩钉截铁地给出了回答。

封爵，的确是不可能为他开特例。

可这并非是绝对！

只要他立下的功勋足够大，封爵会是很难的事情吗？

“好！”

“朕很满意你的选择！”

康熙面上满是喜色。

九阿哥见状，也就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对聊。

毕竟，这人不能太贪心。

老祖宗们早就过，贪心不足蛇吞象，让学会知足。

知足，常乐！

“好了，回去吧，明日，便会有封爵的旨意送去。至于出宫开府的时间，你去跟你额娘一下，选个合适的时间，便搬出宫去吧！”

“是，儿臣谢皇阿玛，儿臣告退！”

九阿哥无比恭敬地给康熙又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

走出乾清宫东暖阁，九阿哥的脚步慢慢轻盈起来。

封爵了！

可以出宫了！

哦，对，还有魏珠的麻烦，暂时也解决了！

这，可真的是三喜临门！

九阿哥的心情，真正是超级的美好，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去跟自家福晋分享这份惊喜。

而在此刻，翊坤宫里的云懿正有些心神不宁，等的委实有些着急。

德喜先带着九阿哥在一品居打包的菜品回来，而九阿哥则是被康熙喊了去，喊去干吗？没有半点消息，如何能让云懿不担心？

虽然魏珠惹出来的事情已经正在被平息，但还没尘埃落定前，谁敢保证就一定再无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