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两人才肯松嘴,去桌上闭目养神,于是乎,傅容洵醒来时,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不出意外,是温青园。
温青园早发现了傅容洵转醒的迹象,她刻意坐在他床边,眼瞧着他睁眼,一并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与茫然纳入眼底。
她抿唇,无声的笑:“要我说,你真不该恨阿澈。”
傅容洵皱着眉,不知她是何用意,清醒过后,忍痛抬头,一脸警惕。
温青园也不拦他,只暗自叹气,看向傅容澈小憩的那张榻子,薄唇轻启,仿若自言自语。
“我家夫君口上凶巴巴的一副管你死活与他何干的爽朗样子,心底偏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为你,又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寻人来为你解毒,又是不吃不喝不睡的守着你,要不是我硬气,这会儿,你看见的便不会是我,而是他了。”
傅容洵一手抻着床,起了半个身子便再没了力气,他就着这个不上不下的姿势喘口气,皱眉顺着温青园的视线看过去。
一张小巧的榻子上,蜷着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男人明显睡的不舒坦,那张熟悉的眉眼紧紧皱着,一脸惆怅。
温青园无奈地摇摇头,起身上前一步,刚想伸手,傅容洵却被惊着了,身子不受控的哆嗦一下,而后浑身再没了力气,径直往下倒去。
床榻虽软,却挡不住他一身要命的外伤,撞到痛处,疼的他当下就是一声抽气闷哼。
这一声,不仅仅吓了温青园一跳,还顺带吵醒了另外小憩的三人。
傅容澈闻声睁眼,一个挺身跃起,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床边,动作快的跟阵风似的。
温青园刚觉着身边一阵风过,转眼抬头,就瞧见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面对着。
两人神情各异,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副眉眼儿,却是默契的皱着,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
温青园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几步。
傅容澈借着空档,将傅容洵扶起,动作间,长手往傅容洵身后一捞,顺带抽了一方软枕,垫在了他身后,可谓是贴心备至。
傅容洵不情不愿,却耐不住他身上的伤,害得他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的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什么时候醒的?”
傅容澈的声音有些冷,话语里的关心也被他尽数敛在旁人寻不见的地方。
温青园挪着绣墩往后走了些,老实道:“刚醒不久,他要起来,我准备搭把手扶他,他怕我要害他,被吓得摔回去了。”
“……”
傅容洵咬牙,看温青园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他哪里是被吓得摔回去?他不过是虚弱之极,躲闪不当,失误摔下,这女人,说话真是不讨喜。
温青园恹恹地舔抵着下唇,没搭理他的仇视。
他醒了,旁人自是睡不得了,温青园又帮不上忙,便自觉的退到角落里,给几人让出了位置来。
十三娘和若离见着空当,忙上前去,一人一只手扯着给他把脉,这会儿倒是默契十足。
傅容洵却是百般不配合,傅容澈烦闷的厉害,索性给他点了穴,等他安分了,才退出来,走到温青园身边站定。
有了若离的帮衬,十三娘再没有愁眉苦脸一筹莫展的时候。
傅容洵却愤恨不已,在傅容澈面前弱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若离和十三娘给傅容洵把过脉,确保他的身体再不存在别的危害,才开始收拾东西将这屋子空出来,留给自家主子。
偌大的屋子,一下走了两个人,热闹的氛围瞬间冷却下去。
温青园看了眼默契不语的傅家两兄弟,思忖半晌,也想走,傅容澈却伸手拦下她:“你留下。”
温青园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伸出去的那只脚,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要收回来的架势。
他们两兄弟有话要说,她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合适。
傅容澈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皱眉叹气,逐字逐句的强调:“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
温青园点点头,这是自然,只是,她还是不适合在这啊。他们不得说说心里话才能解开心结?这两个人都是别扭至极的,她在,谁还说得出口?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傅容澈不禁冷了脸:“这是家事,你在,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