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接过水,仰头一饮而尽,嗓子经水润过,一如大旱遇甘霖,任何不适之感,转瞬消散。
她长长舒了口气,顺手将杯子递出去,懒懒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春蝉接过温青园喝完水的杯子,拧眉想了想:“回夫人话,眼下已是亥时三刻。”
“都这么晚了?”温青园皱眉,沉思之际,又问:“相爷呢?”
春蝉放了茶杯走回来,茫然地摇摇头:“奴婢不知,咱们从天目山回来,夫人睡了一路,后来到边了,相爷舍不得叫醒夫人,抱着夫人回房安顿好后,不久停便匆匆出去了,后来回府,也没用晚膳,现在不知是在书房还是在何处。”
“他午膳没用也就罢了,晚膳怎的又不用?合计着,他今日就用了早上那一顿?”
温青园眉目紧锁,掀开被子就想下床,黄竹一眼明白她的意思,忙将一边放着的衣裳拿来。
温青园配合的套着衣裳,又接过春蝉递来的,沾了水的帕子擦了擦脸。
坐在妆奁前梳头时,胃里莫名有些难受起来,一连反了些酸水上来,温青园忍不住吐了些,舒坦了,又急急起身,叫黄竹去备了些吃食,用几个食盒装着,径直往寄杺台去了。
果不其然,傅容澈还真就在那。
不止他,还有白羽、若离、十三娘,他们都在。
白羽守在二楼门口,他们三人则在屋内,傅容洵的床边守着。
温青园扶着肚子爬楼爬的辛苦,单单两层楼的距离,她爬了一半儿便觉着喘不上气来。
黄竹提着食盒,春蝉扶着人,白津守在身后,主仆几人好歹是走到了边儿。
白羽看见来人,等着人上来后,忙往后走了几步,让了块位置出来,而后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地朝着来人躬身作了个揖。
“夫人。”
温青园颔首点头,看了眼半合的木门,又看向白羽,半晌,微微侧头,叫黄竹将那个小食盒拿给白羽。
白羽愣愣地接过,一头雾水:“夫人这是……”
他以为温青园是想要他帮忙拿进去给傅容澈,提着食盒笑着又给递了回去:“夫人,主子就在里头,您不妨亲自送进去,属下送,主子怕是瞧都不会多瞧一眼,随手摆在一边,放冷了都不知道的。”
温青园叹了口气,有些不悦:“这是给你的,你拿着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了再说。再怎么忙,饭总是得吃的,阿澈那样也就算了,你们也跟着他一起整日整日的不用膳,仔细着上了年纪落下什么病根。”
白羽提着食盒的手一顿,后知后觉抬眸,受宠若惊:“夫人,属下,属下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温青园一口打断他的话,抬手抵着食盒,往他那边推了推:“快去楼下坐着将东西都给吃了,夫人要你吃你就吃,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东西不多,趁着还热都给我吃干净了,不然仔细着我的拳头。”
怕自己的样子不够叫人信服,温青园还恶狠狠的挤着鼻子朝白羽龇了龇牙。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去吃,我保你主子不罚你,但你若是不吃,我便敢肯定你没得好果子吃,别说你了,你主子也跑不掉,他也得吃,一天天不吃东西怎么行,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天大地大,自己的身子最大。”
白羽被温青园训的一愣一愣的,尤其看见她故作凶狠的娇气模样,忍俊不禁,笑意险些没兜住溢出来。
温青园见他还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憨笑,心里烦闷,动动嘴还欲再说什么,白羽却忙趁她没开口,拽着食盒乖乖投降。
“夫人,夫人,夫人,属下这就去吃,保证全部吃完。”
温青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是屋里那位。
傅容澈在屋内,打温青园上楼时,他就听见了动静。
这会儿正守在门后,等门被敲响,便火急火燎拉开门,扬着笑脸将人牵了进来。
若离看见来人,眉眼一僵,面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十三娘倒是不觉有什么,看见温青园来,还跟着默默松了口气。
毕竟,傅容澈只听温青园的话。
方才温青园在门口跟白羽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温青园带了吃食来,是来投喂的。
她都闷在这屋里一天了,一双眼睛就盯在傅容洵身上,真是半粒米都没进过肚,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吃些东西,别说等傅容洵醒了,她怕是也要跟着一起两眼一昏,一睡不醒了。
温青园被傅容澈牵着走到里间,自打看见她,男人阴郁凛冽的面上才多了几分柔情与笑意。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这边?屋里烧着暖碳,不比外头舒服。”
温青园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容澈,张张嘴,内容很简单:“吃饭。”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堵了傅容澈嘴里的所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