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延低垂着眼，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小小的身子隐于黑暗，看不出情绪。

晏霖鸿深深看了他一眼，率先打破了这僵硬的空气。

“你很聪明。”

谢启延睫毛微微一动，并未言语。

“孙阿姨在回来路上出了个小车祸。”

谢启延抬头看向晏霖鸿。

“孙阿姨没事吧？”

晏霖鸿推了推眼镜，“情况不太好，摔到了脑子，现在在医院治疗。”

谢启延心下了然，又问：“那…娇娇那边怎么办？”

晏霖鸿默了半晌。

“等她醒了再告诉她吧。”

晏霖鸿明白，孙阿姨对于晏姝来说，是奶奶一般的亲人，他当初和晏姝的母亲是私奔结的婚，自然是没有彼此父辈做喜的。

晏姝是他这辈子最为亏欠的，如此乖巧的孩子，却无法像普通孩子一样享受祖辈的疼爱，甚至早早就失了母亲。

他只能尽一切可能的去弥补她。

娇娇若是知道了孙阿姨出事，怕是会又哭又闹了。

谢启延看着眼前疲惫的男人，应了声好。

晏霖鸿叹了口浊气，似乎想将心中繁杂思绪赶出。

他低声和谢启延说：“我去调电闸，一会就有电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谢启延将手电递给晏霖鸿。

“我都可以，叔叔做点娇娇爱吃的就好。”

晏霖鸿接过手电，点了点头便转身准备下楼。

谢启延看着那身影逐渐走远，又小跑了几步，走到楼梯口。

“晏叔叔，你淋湿了，先把外套换了吧？”

晏霖鸿的身影顿了顿，回应了声好。

-

谢启延回到房间，发现晏姝已经醒了。

她头发披散着，坐在床边，一双分明的眼睛不见悲喜的静静看着谢启延。

烛火还在轻轻摇曳，将晏姝的小脸照的不甚清晰。

一时间对视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谢启延叹了口气。

看来是听见了。

晏姝听谢启延叹了气，声音平静的问：“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小姑娘过于平静的反应让谢启延心里不安。

他走到床边，牵起晏姝的手。

入手一片冰凉微微轻颤。

“不要担心，叔叔说孙阿姨只是不小心被撞到了，不严重。”

晏姝头一次挣开了他的手。

“你骗人，我听到爸爸说了，孙阿姨情况不好。”

谢启延抿了抿嘴，无言以对，只是静静收回了被挥开的手。

“滋——”

晏父打开了电闸，一时间整个房间被照的透亮。

两人的表情在瞬间无所遁形。

谢启延看见晏姝的眼眶泛红，含着泪，要落未落，在眼里打着转。

晏姝看见了谢启延脸上被揭穿谎言的尴尬。

最终晏姝没忍住，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跌碎在她的膝头，也跌碎了谢启延的心。

她低着头，静静的任眼泪流淌，也不哭出声，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肩背微微耸动着。

谢启延走近，伸手将晏姝的小脑袋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拂着晏姝的后背。

“别怕，娇娇别怕，孙阿姨不会出事的。”

晏姝没有回答，只是将手环住了谢启延，紧紧的攥着他背后的衣服，埋在他的怀里嚎啕出声。

湿热的眼泪晕洇了谢启延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