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遭受怀疑,她情绪起伏并不大,只是如申明一般,告诉一个陌生人:“宋湾是我的女儿。”
“是我们的女儿啊,所以我想她……”
徐蔓不客气地离开,刻意不去听他的后文,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十多年,他对她还是存留永恒的印象——心里深沉,不择手段么?
他从未有过试图了解自己妻子的意识,他只愿意看他愿意看的,她无限悲哀。
十八岁接触宋氏企业,因着不错的前瞩能力和敏锐的经济流向,促使她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出色的企划变现项目,特别是宋氏的成功转型,从依靠进口代销转变为原产直销。是商圈里,难有一次的漂亮蜕变。
人人称赞她是商业奇才,后生可畏,他们议论:宋氏那个纨绔子弟宋桡是指望不上的,高中的时候就开豪车出入声色场所,败家不务正业,是指望不上的,所以才让养女接手。
但大权不能旁落,所以才有了这场婚姻。
他们议论得不错。事实也如此。
有人戏谑地称徐蔓女驸马,入赘宋家做长期的免费劳动力。
那时的她听了也不以为意,人生的方法千千万万,既然这种方法各方既得利益又言笑晏晏,何乐不为。
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她,对婚姻本就不抱多么崇高的期待,世界上所有的结合必然带着某些特定的非纯粹的目的。
她的思想如她的人一般,干净利落,理性冷淡,不拖泥带水。
可十六年夫妻,走过了人生的四分之一,太多的事情在细微处积攒,日积月累地扩张,截然成了新的面板。
人不是冷冰冰机器,不是千篇一律的代码,突发的意外难以估测,而后产生的一切一切,身在局中的她根本无法解释。
但她无比清楚,她爱宋桡的。
初见,刚在宴会上回来的宋桡,穿着小西装,打着酷酷的领带,走来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肉肉的小手不时轻轻地碰到她的皮肤,脸色像在完成艺术品一样严肃认真。
他可不就是在完成艺术品。
镜子中的徐蔓脸上黑绿的一片,抹得颇为均匀。是宋桡,在手帕上涂满了颜料。
他哈哈笑:“原始部落里的酋长!嗷嗷嗷呜呜呜呼呼!”
他不知道看了什么的作品,为自己编排了一套部落语言。
徐蔓低头不言语,她讨厌被戏弄。
宋桡停止了笑声,拿着手帕向自己的脸上擦去,胡乱一涂,比精细的她一起来,狰狞又可笑。
她喉咙间卡出轻笑,突然懂了他的部落语言似的,她跟着他说:
哇哇呀吼吼吼!
他不甘示弱:啦啦叽叽呱呱!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