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日光终于落下,相思心里长长松气,却不想,最后两盏差的功夫了,先生并不总结,反而自提了上联,要所有人呢逐一对上来。
“上联是:芝山苍翠缥缈。”梅边先生的语音格外空灵,甫出声便引人入境。
相思听了这上半句的字眼,就不觉想到了姥姥,想到了前世种种。心随意动,没有等到前面的学长都一一作答,就从口中吐出:“故梦黯然杳茫。”
出口才掩口,还没算好平仄,幸好这体例不工的,到正对上先生的上句。
酉末,讲筵终于结束,相思收拾起怅然的心思,恭送了先生,随在诸位师兄身后出了讲堂。
去年九家老回重屋星之前,接到阿公和大长老的通知,最终和长老殿确定了她修炼的功法就是那日拍下的“镜花水月”,一场豪赌。
相思想想华清已经将二十五万年天降一谶都算在了她头上,自己修炼一部可能终生无法发出术法的上古竹简,似乎也不算太亏。
之前在往返无量玉璧的途中,她已背熟练气初阶的口诀,雁翅起上的进阶虽然没有准备,但能一个时辰内直达练气三层,说来虽然惊世骇俗,但就算在华清外四峰,也不是没有先例,和各位长老的亲传弟子相比,更不过尔尔。
毕竟练气初期,自身是灵体,又有天级灵气相助,水到渠成而已。
相思记得华清七长老曾经单独给自己一片玉简,记录了他研究《镜花水月》拓本,以及昔年钻研“水月”功法残片的心得。
九长老亲自为她写成了玉帛,当时她看得云里雾里,如今不过听了先生十几场讲筵,却似乎有些明白了。尤其刚刚对上了先生的上句,那种凄然的况味。
难不成,那些她百思不解的措辞,其实不过是当年水月掌门和如今的七长老一片愁肠?亦或是《镜花水月》中记录的不单是功法,或者这功法本身必要以情入道?
相思不敢确定,只好专心驾驭梭舟回九华北峰。
回到“忘忧斋”,相珮已经等在门口,迎了相思入客室,先将换来的腰牌和各色配给份历分别在长案上排开,又拿了这十天来收到的拜帖。
相思托腮,看着她忙完,也不去看眼前案上的东西,只笑着说,“辛苦了,你也坐吧。”
相珮这才将双股抵在胫上,算是坐得实了。
相思将华清派的腰牌拿到手里,划开了禁制,递给相珮,便拿起近日的拜帖快速翻检,边看边问对面的人,“你在右学选得什么?”
相珮答道,“政、书二艺。”
“不喜欢的话,不必勉强。”说话功夫相思已经将无五沓一百多张的帖子扫完了,“我记得,你很喜欢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