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才知道,自己以前错得是多么离谱,原来,基础制艺不但不是无义,反而是对修炼大有裨益。
她当时选的是最好考过的“德艺”,她活了大把岁数,才知道,自己以往并不知何为“德”,玉简读过不少,无人指点,师心自用,不知偏狭误解了多少前人心血。
由此推彼,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只差一线的内门资质最差弟子,和外门最高弟子的进阶速度每每越差越远,最终天壤悬殊。为什么那些下辰明明也有惊才绝艳的修士,却岁月蹉跎,难与大宗门弟子比肩。
书都读不懂,功法都看不明白,还谈什么修炼?千人千万代人积累下来的智慧经验,哪里是一人坐井观天可以相比的。
一家一户的师承,总有偏狭,毕竟不如宗派倾力专心钻研在一门上的通透。
回思往事,她格外珍惜今日的机会。
相思拿着手中的帖子,在门口的执事处换成了特定的学贴,那是一块紫色学贴,堪比华清精英弟子腰牌的材质。
成年男修撑开手掌大小的紫色贴面上,一个墨色的“书”字。
这样的学帖,一般的精英弟子也得不到。学贴的颜色代表了受业者的尊贵。
赤、橙、黄的学贴容易得,但凭宗门贡献点勾兑就是了。禄、青的学贴,外门弟子就买不到了。蓝色学贴,普通内门弟子也换不来。到了紫色,不但要是门中精英,还得有同一门课程考到优等的成绩,或者是一峰首座以上的推荐帖子。
相思双手捧着学贴,忐忑的向前走着,她选得是教导“书艺”门中最精研的先生,殷璧山,号梅边,右学中,无人称他修行阶位的尊号,只唤一句:“梅边先生”。
只因为这殷梅边,是一位儒修。说起他身世,到与相思有两分相似。
他本是中星域,五德商星帝王之后,幼年之时,被遣来华清为质,最初与相思一样,在居樗峰建府,但生性酷爱读书,又悟性奇高。
十几岁时候,连考优等,进了左学专攻“书艺”,被当时在华清内五峰上苑,客座讲学的青川大儒一眼看中。
上苑的规矩,道修必要元婴以上才能就读。殷梅边当时筑基中期,为得名师竟是非常干脆,自废修为,转投儒道,从此跟随青川大儒,不离半步。
世人皆称,青川大儒为彭川界当世七大儒宗之一。华清派请他来客座,也不过求得三百年春秋。但却因殷梅边身份特殊,专为爱徒长留华清睿库五千年。
可就是这样传奇的“梅边先生”,一代儒宗笔墨传人,师尊去后,却并没有留在华清睿库,甚至不在上苑和研经所停步,他直接出了内五峰,进了右学馆讲学。
这一讲,就是两万多年。
儒修并不讲究引灵入体,而是涵养“天地正气”。多数儒修并不精通争斗之术,修仙界儒修也是极少,连道修的万分之一也不到,儒道相争因而极少,但道修在岁寿上却远不如儒修。
一般儒修都是同阶道修的两倍寿命,低阶修士看不出什么,到了高阶才看出高下,大乘之时,一百三十万年的寿长,堪比彭川界两近古之数。
相思如今要请教学问的就这样一位来日寿与天齐,今日天下儒生敬仰的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