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澈:“……”
姓李的这小子乐此不疲,护花使者当得尽职尽责。
正当谢元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人打发走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元澈,你怎么在这里?”
话说到后半句的时候,那人已经逼近身旁,谢元澈霍然转身,正对上徐显炯炯有神的双目。
自从从徐先生事件之后,两人差不多有一旬没见过,说来也怪,这几天谢元澈经历了一连串的惊心动魄,哪次都是前路未卜,险象环生之中竟是一点都没想起他来,被关进黑屋里的时候,反倒是“李大树”那张无赖脸时不时到她脑袋里溜达一圈,现下冷不丁见到,按理说应该欣喜的,却不知为什么,就这么面对面,只有不到一尺距离,她心潮却没什么起伏,寡淡如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话都憋在了嗓子眼里,半晌也没说出来。
“你到底去哪了?”徐显见他愣愣地不言语,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回话音却略带急躁,不复往日温润。
谢元澈低声道:“嗯,是出了一些事……”
“出什么事,出什么事你好歹跟家里人说一声,知不知道你娘在家都快急疯了,昨夜顶着风雪到我家来,还问我见没见着人,今天一大早,大家绕着京城找了好几圈,就差报官了……”徐显一通长编大论,把她指责了个体无完肤。
谢元澈自知理亏,受气包似的往那一站,不吭声了。
徐显双眉又粗又浓,随了徐先生的不苟言笑,一不小心眉间就会拧成一个铁疙瘩,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样子,眼下不依不饶道:“元澈,不是我说你,你未免也太不懂事了,十日后就是我……”
“阿嚏……”李玄宥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响彻云霄的大喷嚏,生生把徐显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李玄宥笑嘻嘻地揉揉鼻子,“抱歉,没忍住。”
徐显上来就是一通发作,竟没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人,当着外人他就算有一肚子的脾气要发,也不好意思张嘴了,他控制住情绪,不怎么标准地冲他拱了拱手,问道:“阁下是何人?怎的跟元澈在一起?”
李玄宥道:“鄙姓李,是这位元澈姑娘的……好友。”
谢元澈:“……”
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成好友了,经过我同意了吗?
“哦?”徐显声调拉得很长,显然是没信,不信就对了,他跟谢元澈不说是青梅竹马,那也是相识多年,对方有什么朋友还能不清楚?据他所知,谢元澈自小就跟周围的孩童玩不到一起去,一言不合就人家打个昏天黑地,然后不欢而散,各回各家,着实是没交到什么朋友,那么这人是哪来的?
李玄宥也看出了徐显不信,居然一点都不尴尬,一点点往回找补道,“是最近才结识的好友,我这个人嘛,天生喜欢交朋友,上至八十岁耄耋,下至三岁孩提,来者不拒,哈哈,看元澈姑娘十分合眼缘,这才主动相交。”
谢元澈连连点头。
徐显眉间铁疙瘩未散,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不过李玄宥文过饰非能力高强,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倒是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李玄宥又道:“我方才听你说十日后,可是指今年的春闱?”
“正是。”徐显听见春闱,神色微微松动了些,为了这场春闱他准备良久,相信以自己的才能,不说一举夺魁,也一定能榜上有名,到时候考个进士,光宗耀祖,何其风光。可是昨夜他正埋灯苦读之时,却突然得知元澈失踪不见的消息,犹豫再三,还是撂下了书本,顶风冒雪上外面找了一圈,没找着不说,回家还挨了老爹的一顿臭骂,没成想现在却看见她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街上,积攒的怒气就喷薄而出了。
李玄宥说道:“春闱好啊,天下学子的进身之阶,亦能为国家简拔良才,众多学子中,指不定哪人就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将来出将入相,风光无限……”
徐显听到出将入相后神色一震,连腰都不由得站直了,正经八经儿地将面前人打量了一番,见他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未束冠,散着发,窄袖棉袍,怎么看怎么无所事事,便提醒道:“我看你年纪与我差不多,就没想过科考,自己挣上一番功绩。”
李玄宥听了大笑,连连摆手道:“还是算了,科考那就跟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一样,何其惨烈,在下胸无大志,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果然还是没本事,”徐显想,“天下有几个像自己才高八斗。”
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李玄宥又道:“科考艰难,世人皆知,阁下就算一次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下次再考,千万别为此累坏了身子。”
徐显额头青筋明显跳了两下。
谢元澈嘴角抽搐:“此人在闲聊方面可以说是自成一派,在十句话之内准能将人气个半死。”
果然,徐显恨恨一甩袖袍,撂下一句,“我一次必中。”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身跟谢元澈说道:“快些回去,你娘还在家着急呢。”随即扬长而去了。
李玄宥在一边无知无觉,笑道:“走吧!”
谢元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