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有些诧异地看了孩子一眼，也没接话，只是等待着他的解释。

“荷溪镇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这辈子都应该活在血腥和杀戮之中，”孩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看向了远方：“当年的事情被祖先当做耻辱钉在每个人的心里，大人们总说我们是被上天庇佑着的人们，可是，这样的庇佑对于我们有些人来说却是一种煎熬。”孩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也许会羡慕我们从一出生开始就聪明，哦，对了，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文武双全。”

“额，你都不知道你们的生活是京城多少公子小姐羡慕的。若你们在京城，那群贵族根本就不够看的啊，大轲很快就能统一天下了啊！”陈记看出他刚刚说的前半句话让眼前的人有些不快了，这才补上了后面恭维的话。

孩子满是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少用恭维这套对我，我可不是你们这样的人。不过，你说得对，世人都喜欢或者说都羡慕我们有这样的能力，你们都觉得我们是天才。可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有多悲哀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大家觉得你不聪明才是有问题，你们从小到大的玩具是什么，我们的玩具都是寒光闪闪的匕首，日日夜夜我们每个人在不停地用自己的同伴试手，你知道我们杀了多少自己人吗？弱肉强食这个道理，我们从刚出生就知道了。”

对上陈记震惊的眼神，孩子笑了笑：“怎么？这样就听不下去了？还真是不如隔壁小花……”

听着小孩挪耶地话，陈记恼怒地说道：“额，没有没有，你继续你继续。”

“不是都说吗？就怕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那么，我们这些人也不例外，小时候是拼命地想活下去，到我这个年纪就是拼命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稍微懈怠一点了。喂，要不说你傻呢，找什么小孩子，找大人多好，那群大人才是没脑子的，我们，才是战斗的中坚力量。”小孩子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吐出的话却实在是让人心惊。

“那你……为什么？”

“腻了，我说这些你也不用太在意，轲云是个好皇帝，只可惜机关算尽，到最后却让轲念宰捡了便宜。大轲很快就要变天了，我就算是活着，也会死在明天的大战之中，更何况，我已经厌烦了整日打打杀杀的生活。你杀了我，达成了你的目的，也让我解脱，你永远都不知道没日没夜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是什么滋味，你也永远体会不到身边一大群天才逼着你更优秀是什么滋味，你也体会不到所有人，当你发现你身边所有人一直都活在愧疚与不安中是什么感觉。”

“当年……发生了什么？”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群亡命之徒啊，为了轲念宰就算是明知道一定会死，只要她一句话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受死。”孩子有些无奈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明日，你们一定会赢。”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孩子瘦弱的身躯像是能抗起一座大山一样，笔直挺拔地让人心疼。

陈记在他身后站了起来：“借你吉言吧。要不，你还是……别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