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近来是否有心事啊……”
霜华素来是个心细的,顾念念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担忧。
“书院近来功课压得有些紧,总不想落在同窗后头。”
霜华知道念念是个聪慧的,她不知为何想到了二房的大小姐,极其端庄得体的模样,旁人见了多得夸耀,可不知为何,霜华却不希望念念变成那个样子。
二人交谈的功夫,盼春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三件衣裳,她笑着说道:“皇宫里下来的料子,郡主只留了一件,剩下的都给咱们小姐做了新衣。”
念念看着盼春一脸开心的模样,仿佛得了衣裳的是她自己一样,也连带着欢愉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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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有片竹林,每日清晨,温如珩便会来到林中舞剑。
外头的人素来知晓温昱耀小小年纪武艺高强,得裴老将军真传而擅使刀,却不知若要真比起来,温如珩更甚一筹,不过内秀于心,藏拙于外罢了。
衣袖翩飞,发丝飘扬,白衣少年如落入凡尘的谪仙,他眼中神色不明,一招一式却极为凌厉,剑气横生。
清晨偶有微风拂面,林中却早已是竹叶乱飞。
少年眼神一凌,朝四下的落叶劈去,刀尖似还未沾上,那竹叶却已是一分为二,分毫不差。
温如珩收剑入鞘,侧身对着身后之人。
“来了。”
“公子。”那人态度十分恭敬。
温如珩转身与他相对而立,分明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个子却已经很高了,方才剑气未消,气势逼人,身上隐隐已有家主的风范。
他身前之人便是昨日万家酒楼的拍卖先生,名叫谭讳,却无人知道,这个每场拍卖都抛头露面的先生,会是聚宝堂的老板。
“公子,昨日万家酒楼是最后一场,账目已经结了,届时属下会将账本交予墨清。”
聚宝堂是京都最大的拍卖行,奇珍异宝无数,每日开支如流水一般,非常人可想。
“不必送来,你看着便是了。”
用人不疑,温如珩对谭讳的能力和忠诚都极为信任。
谭讳闻言神色一正,极为恭敬应下,更将这么大个聚宝堂交由他全权负责,他受宠若惊。
“那人,可来寻你了。”
虽是询问,语气却极为笃定。
“来了,”谭讳如实道,“属下按公子吩咐,第三次才见了他。”
“他既要你,你便留下,不必同钱过不去。”温如珩神色淡淡地,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他抬头望向天边的飞鸟,那群鸟儿掠过天际,一会儿便无影无踪了,少年忽而觉得有些疲惫,许是作为没有睡好的缘故。
他做梦了,同他五岁那年做的梦境一模一样。
时隔多年,他却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梦中红帘深帐,少女娇俏的容颜,眼神却极其疏离,淡漠得叫他心痛。
“温公子自重。”
少女戒备的样子好似就在眼前一般。
是梦境,却如此深刻,就好似是刻在骨髓里的,如此真实,就好像曾经发生过无数次一样。
昨日女孩地落泪也是,虽说是身子不适,可他总觉得还有些什么。
这种虚无的,难以掌控的感觉,叫他很不安。
他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眉宇间有了难以舒展的忧思。
谭讳从未见过温如珩这般模样,他只知公子向来是行事果决,喜怒不形于色的,作为属下,他又恪守本分,不敢多嘴。
谭讳是不便久留的,他临走之时,温如珩开了口。
“那一万两黄金不必送回来了。”
谭讳正疑惑的工夫,却听得温如珩淡淡地补了一句。
“迟早你用得着……”
有些钱,总得花出去,才叫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