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繁华喧嚣，似乎并未因昨晚所发生的事情，而改变什么。市井小巷，茶楼酒肆，尽管都还有人对昨晚的事情议论纷纷、胡乱猜测，可也只是闲话家常罢了。

“主人，他们去了唐剑山庄。另外，暗信来报，千门山庄的千阳已经许久未出现了，不知去了何处！”

于业毕恭毕敬地站在凉亭外，脚踩在青草和青石板的缝隙之上。对着，凉亭内正在酌着清酒，衣衫凌乱无序，头发也有些许散乱，面色憔悴，却毫无表情的那红衣男子禀报道。

柳安扶了扶歪下的外衫，抬起头，有些狼狈的瞟了凉亭外，那明媚的阳光，猛的一下又闭上了双眼，静默了良久，才缓缓张开口。

“于业！你说这江湖有什么好，为何那么多人要争权夺位？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这柳城的地位，你说今日是不是我就不会是这般下场！”

柳安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没了昨日那般的凌厉，倒像是妥协了，也像是懊悔了。那种懊悔似乎并不只是由于欧小婵的逃离，更有一种对自我的否定。

于业见状，自然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和看法，就那样看着柳安自说自话，默默呆着原地，低头不语。

突然，柳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向于业，站在凉亭的边缘位置，一手搭在于业的肩膀上，一手提着白瓷小酒瓶。

“我知道，你不敢说什么，不过我也没人可说了，这么多年，除了你，我还剩下什么！”

柳安说着说着就松开了搭在于业肩膀上的一只手，一个酿跄差点儿从凉亭边缘滑倒，幸亏于业及时扶住了他。

“主人，你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于业并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安慰，他虽然是柳安的贴身侍卫，跟随柳安多年。可对于欧小婵的事，他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倒不是害怕惹得柳安怪罪于他，而是怕说出来引起柳安更惆怅，也就只能将那些话，藏在心里。

“我没醉，我根本不会醉，我也根本不喜欢她，我只喜欢我师妹，她这个假冒的欧小婵，我是不会喜欢她的。”

柳安推开于业，摇摇晃晃，似笑非笑的说道。

听到这些，于业有些惊讶，但还是又立刻扶起摇晃不稳的柳安，朝其屋内走去。

不久，他将柳安带回了屋内，安顿好，看了看床上一脸微红，眉头微锁，满是惆怅，醉得熟睡过去的柳安。满是心疼和无奈，自打他跟着柳安以来，他从未见过柳安喝醉过，还是为一个女人这样！

一直以来，柳安总是一副诡魅不羁，潇洒自如，不失威严，高傲又高贵的模样。今日这般失魂落魄，怅然若失的样子，他真真是头一遭所见。

不过转念一想，这柳安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欧小婵怎么又是假的？还有什么师妹？什么不喜欢又喜欢的？

于业心里实在想不通他说的这些话，再看了一眼柳安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却又满是愁色的面庞。于业还是转身离开了，毕竟这柳安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了，他还得继续去盯着其他门派的动向，还有柳城的其他要事也等他的处理。

待确定于业走后，躺在床上的柳安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地板上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午后烈阳，不禁流下了一行眼泪。他不得不承认，她爱上这个女子了，而不是他师妹。他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也许是在她逃离他那一刻，也许是在他决心去千门山庄救她那一刻，又或许从一开始见到她。

具体何时，谁又能知道，只是他知道，那日欧小婵说出那句：你救的只是你师妹的肉身，又不是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