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里离池子处并不远,腾莽时不时盘在树枝间的声响有时会清晰地传入到凉月的耳中,刚开始声音倒小,但现在凉月只觉那动静越来越大,她觉得可能是腾莽离开了池子,忍不住倾身去望。
这厢诀曦快速翻了个身,凉月急忙将这件事告诉诀曦,“我听着动静,腾莽好像离开池边了,我们好像能出去了。”
哪料话音刚落,她便听到诀曦一阵剧烈的咳嗽。
诀曦死死捂着胸口,血缓缓从嘴角溢出,他急忙用手将唇边的血迹擦去,对神色担忧,快步来到自己身边的凉月说道:“没事,可能是刚才从崖上掉下来伤到了哪里,没有法术去克制,就是吐点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他说话中气尚足,凉月稍稍放下心来。
“你先在这儿坐着休息一会,我去池边探一探。”
诀曦点了点头,“也好。”
将诀曦扶好坐下后,凉月从袖子口掏出一方淡青色的手帕递给诀曦后,方一个人前去探看情况。
罗圣树下一池清辉,月光照着树叶落了满地的星辉,抬眼看去,只见树、水、草、花,一切平静至极,与白天离开此处时没什么两样,唯不见腾莽身影,凉月方欣喜腾莽离开,现下可以去到池子里头了。
却忽然听见打斗之声。
细听起来,有凌厉的风声还有些许“嘶嘶”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万分刺耳。
“不好。”凉月心下大骇,往诀曦那边瞧去,只见不远处层层的青草和细细密密的白色优昙婆罗花的笼罩下,流云扇闪出的青色光芒正从优昙花的缝隙间迸出。
凉月边往回跑边大声呼喊着诀曦:“诀曦,诀曦出什么事了?”
她觉得腾莽应该是在攻击诀曦。
等她过去后,情况果然与料想之中不差——诀曦正在与腾莽做一番激烈的打斗。
她虽不知腾莽威力究竟如何巨大,但此时也能看得出来腾莽显然是被激怒了,而诀曦也明显支撑不住了。
诀曦白色的袍子上全是一道道血痕,而腾莽射出一道道玄冰的同时,还总迅速的晃动着它的尾巴,诀曦受伤,反应没有平时迅速,时不时会被打中那么几次,身上全是被腾莽抽打出来的血痕。
凉月想冲上去帮他,正要掏出匕首,却摸了个空,慌乱之中这才想起匕首在掉下谷中时遗失了,说实话,她现在有些后悔把无痕还给诀曦。
若是无痕在,也不至于让诀曦一个人去抵挡腾莽的攻击。
“腾莽嗜血,它是顺着我身上的血腥气找过来的,你离远一点千万不要沾上血渍,不然就你这花架子,一定要死在这。”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诀曦侧身躲过腾莽的一轮攻打,对她说出这些话。
流云扇被他舞的威风凛凛却又不失才子的风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诀曦挥扇子挥的最好看的一次,不过她现在无暇欣赏。
诀曦的这几句话提醒了凉月,诀曦没了法术,就凭着流云扇和身法来躲腾莽的攻击,等到体力差不多耗尽时,不死也得脱层皮,到时候几万年的修为没了不说,连仙骨说不定都难塑。
他是因为救她才会遭到这些劫难的,所以凉月打定了主意要救他,当然,如果能一并救下自己那自然极好,如果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那她一定要让他出去。
须臾,凉月听到自己倒吸一口冷气的闷哼声,她的手中握着一块锋利的小石子,手腕上紫黑色的彼岸花花纹上正被殷红的鲜血覆着,手臂上的其余地方倒是白皙似雪,像是黄昏时的天被红霞覆盖了大半,余下未染之地仍旧是碧空如洗,不染纤尘。
“诀曦,活着出去。”
说完这句话后,凉月冷静地看着正与诀曦打斗的巨兽腾莽,借助旁边一块大石的力量腾空而起,将血液用袖子吸收住,随后在空中甩开衣袖,一股腥味霎时在空中弥漫开来。
闻到鲜血的腾莽改变攻势,嘴巴大张,将体力逐渐不支的诀曦甩到地上,转而攻打凉月。
“凉月,你做什么!”诀曦倒在地上,脑子里却很清楚凉月此时的用意,踉跄着起来,朝凉月奔去。
抓到她垂落的衣袖,诀曦眼眶发红,将一把扇子舞的虎虎生风,最终几番侧身躲避后,击中了腾莽的头部,趁此机会,诀曦拉着凉月往池边飞去。
“噗通”一声,池中的清水尽数被鲜血染红,圣洁的优昙婆罗花上沾了朱砂的颜色,一轮圆月照进池塘,像是通往了无尽的轮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