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明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样,有没有些兴奋之感?”
“呵呵,那是自然,人生四大幸事,我已成二,接下来你两也要快些,不要拖太久咯。”
房慕青年纪不小,在这潞安府里,二十二的年纪,找到心仪姑娘也算是了却父母的一桩心事,更是告慰亲娘的在天之灵。
大娘命苦,正值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之时,还未见亲儿娶妻生子,更未等得房家往后的荣华富贵,便因疟疾亡命。但大娘生前为了房家操心操劳,甘愿奉献的所为,却让房家上下都大为感激,所以房慕青从未因娘亲过世,而遭受无人照瑕,风凉冷落的境地。
这次婚事是家里的大喜事,在潞安府呆着的人大都知道结为连理的因由,而常住太原府的两兄弟虽感喜悦,但却颇有疑惑,不知自家大哥是何时结了这门亲事,于是问道:“收到大哥来信,我与三弟便紧急赶往家中,虽为兄长亲事欣喜,但也对如此之快定下的婚期感到疑惑。”
“慕白、慕紫,你们离开潞安府时间较长,往来书信中我也确实未提及此事,所以你两人对此中之事并不清楚。不过你们放心,我与心莲情投意合,且心莲心地善良,诗书画皆通,等她过了门,一定会是你等的好嫂子。”
房慕紫听后,还欲问些什么,被房慕白打断道:“哈哈,大哥,那就等明天嫂子过门,我和三弟一起拜见大哥和嫂子。”
兄弟三人说笑一会,房慕青便离去,前往新房看看女方家里布置的如何。而房慕紫问道:“二哥,方才为啥打断我?”
“慕紫有所不知,倘若让你继续问,势必话题会谈论到女方家境,你想想看,我们若是询问此类话题,大哥虽不会斥责我等,但心中也肯定是多有不满,大哥绝不是贪图女方身家的人,更何况大嫂要是门第不高,经你我这样一问,大哥也会不自在。所以我才打断你的话……不过我倒也是想知道,大嫂是何等人也,竟让大哥如此爱恋?”
“走,二哥,咱们去问问爹。”
……
“拜见父亲大人。”兄弟两异口同声。
“嗯,明天就是你大哥大喜的日子。为父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巧生(大娘的名)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了。”不过话题一转接着说道:“你们两是不是也要快点定桩亲事?”
房慕白道:“父亲,我有九儿姑娘,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也无暇顾及,但凡有时间,我就给父亲说,到时候还得烦劳父亲聘媒提亲。”
“嗯~嘉儿呢?”
“父亲大人放心,我会跟上两位哥哥的脚步。”
“哎,为父年纪大了,越来越想抱孙子咯。”说罢看了看两人。
房慕白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于是转问道:“父亲,之前和大哥通信未提到嫂子,这次直接来信告知成婚,是否仓促了些?”
“嗯,之前没有给你们说是因为你大哥觉得事未定,多说无益,所以才未提及,但你们大哥和大嫂的相识倒是颇为有趣……”
房宁把大儿子和儿媳妇从相识到喜结连理的一路经过描述一番。
“房慕青半年多前的一天,外出前往直隶州办事,路上不知为何马匹受惊,疯马全力狂奔,无论如何拉扯缰绳,疯马也无丝毫停下之意。疯马从城郊沿着山路一直往西跑,行至屯留界,正巧碰到赶往潞安府的你们嫂子,不过疯马跑久了,没了气力,虽冲撞了车队,但索性未造成伤害。你大哥当场赔礼事态本也平息。未曾想,你大哥次日给通判大人送酒时,被通判大人留在府上叙事,而你们大嫂正巧来书房叫自家舅舅吃饭,便再次遇见,之后一来二去两人感情不断升温,加之门当户对,索性就提出了这门亲事。不过提亲时通判张大人才说出你们大嫂娘家的情况。”
“爹,大嫂娘家啥情况?”房慕紫有些急不可耐的问到。
通过房宁进一步讲述,兄弟两人才发现自己这位大嫂的家室可真不一般啊。“你们大嫂姓董,名唤心莲,字长青,是四川直隶潼川知州董德善大人的小女,而董家最厉害要数现在身为大理寺正的董鸿。董鸿大人在朝中也是有一番作为,并深的阁老的赏识……”
房慕白心想道,洪武七年在大理寺任寺正一职,怕是往后有些危险。因为距离当今皇上接下来的一系列神操作即将开始了,董家此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秋后蚂蚱,难以为继。要知道空印案的漩涡已经搅得朝廷外焦里嫩,人心惶惶,大理寺怕也是顶着一脑门子的官司。如果历史照常推进,接下来胡惟庸案、蓝玉案等等重整朝纲、集中权力的皇权意志更是让整朝中人人自危,到时候身在漩涡中心的大理寺,承担着专门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的职务,面对这种事情,简直是九死一生!
不过这都要过门了,在想这些事情怕也是于事无补,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不能让自己大哥、大嫂平白无故的遭受此等无妄之灾。当然了,房慕白最终还是救了姓董的一家,躲过了危机的董家也没有忘却恩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房家现在可是潞安府有名的大家,为了这次房慕青的婚礼,也是考虑到两个儿子往后携妻带子回家住宿的问题,将原本左右两家的地也买了过来,进行了重新改建,原本三进半的宅院现在修成了四进,并将各厢房、耳室、庭院修缮的美轮美奂。
太阳辛劳一天,也准备回家休息,余光照耀在房府,反射出点点光亮又映到挂满院落的灯笼与红绸,新修的池塘虽然不大,但池内的红鲤鱼却挺多,它们一个劲的游呀游呀,挤得两只乌龟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好趴在一处凸起于水面的石头上,晒着夕阳,享受片刻宁静。而房家人,一个个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为明日房慕青的婚事忙前忙后,院中还有些孩童,估计是伙计下人的孩子吧,兴高采烈的说明天能看放鞭炮。总之,在这种喜庆、祥和的日子里,房慕白也一扫之前在太原府的各种阴霾。人,尤其是已过弱冠的成年之人,总以悲切的心情做事,不仅苦了自己,更是伤了身边人,房慕白想得明白,便更加开朗许多。是啊,有什么非要放在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