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学也者,学为圣人之道也,学成而以措诸用,故师行而弟子法之……今之学主以文墨为教,帝子上者华而鲜实,下者习字画以资刀笔官司,应酬廪粟之外,无他用心,其亦异乎之所欲为者乎?”
子乐先生在跟随季迪先生读书时,时常会遇见伯温先生与自己老师论道,其中对于伯温先生的这番言论言犹在耳。
“……元·高明《琵琶记·旌表》中就有隐喻‘不是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所以前朝各代才会涌现出那么多凿壁偷光、悬梁刺股的故事。希望大家谨记,知行合一。”
接下来房慕白作为太原书院的始作俑者也进行了发言,只不过他的发言有些标新立异,从商贾的角度进行诠释。
这也能理解,毕竟生员中,有一半修习商课,是一群为了过上好日子而读书的少年。
“何谓商人?上古商朝的商业十分繁荣,有“商葩翼翼,四方之极”之称。吕尚(姜子牙)就曾在朝歌以宰牛为业,又曾在孟津卖饭。且商代数位君王都修驰道,来便利天下物通。所以商超子民在商旅行脚之间,便被称为商人。”
“太史公《史记》专门为商人作《货殖列传》,并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礼生于有而废于无,君子富而好兴德;小人富,以适其力”。“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家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当然了,这是太史公针对财富至于个人而言,无论何种人种,何种境地,何种文化,都对富庶生活充满向往,利与义不一定是相对的,反而很多富庶之人更愿意也更有能力接济穷人。
另外针对国家强盛,成就霸业,发展经济是重要因素的言论也多有描述。
房慕白接着道:“太史公在书中有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使富商大贾周流天下,货物交易通畅,满足了各地、各类人的需求,成就了汉初文景之治。”
“诚然,后世竟有士农工商,商居末位的落后思想,这并不是孔圣人、太公望、太史公等先贤所倡,所以,望诸位能够厘清思想,以宽广的胸怀接纳利于国民,爱于社稷之名言。因此我送大家十个字,既作为我学院之训,也作为大家心中须常反思自身的警句。‘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
两位院长的发言引起所有现场先生、生员等人的热烈欢迎。尤其是房慕白的发言更是在众多先生当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也改变了一些人对于行商坐贾的偏见。
随后,开笔破蒙之礼正式开始。
新入院生员在先生们的指导下,正衣冠,结纽扣,穿袜履,须系紧,童蒙之学,始于衣冠,《管子·形势》中有描述,‘言辞信,动作庄,衣冠正,则臣下肃’。
房慕白对于这种礼仪不太明白,所以具体执礼安排,全部由子乐先生主导。
“参神祀祖……”
“拜!”
经过一系列繁复的程序,先生们带着生员进入讲堂一一坐下。
新入院的孩子,从家里来书院时就被要求带上用红纸皮包裹着的三本书(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内夹葱、蒜各一株,裹在孩童腹部,表示“聪明”“会算”,提着写有“一路光明”“步上青云”的红灯笼,由家人挑着装满酒食果蔗的担子,踏着晨曦前往学院。
先参拜孔圣、范圣,再拜敬先生,然后再由先生领着选定座位,坐下前先将带来的糯米“薄撑”(用糖水匀和糯米粉煎成的薄饼)放在座位上才坐下去,其用意是黏在座位上专心读书,不随便离开。
子乐先生手执教棍,走到一个看上去七岁左右孩子面前问道:“你来学堂做什么?”
“读书。”
“你的书呢?”
“在肚里。”被问的孩子这才将下腹部的三本启蒙书放在桌面上。
子乐先生走到身后,手把手的在描红簿上教写《千字文》中的“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几个大字,最后又将《论语》学而篇里的‘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讲述一遍,开笔破蒙的仪式才算正式完成。
随后,新入学的孩子,每人领取一套院服及手牌,并被告知往后同窗间、或见先生,须称学生,以示尊重,直至将近晚间所有人才离开学院。
太原书院开学后,各州府才俊、官人等都慕名来参观。太原府知府王宗台,也在奏章中禀明这一事情,以表达,其对于洪武二年十月,皇上谕示中书省臣曰:“朕惟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京师虽有太学,而天下学校未兴。宜令郡县设立学校,延师儒,授生徒,讲论圣道,使人日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的国策,而不负圣命的政绩。
会邀功的孩子有奶吃,太原府知府王宗台,在日后的官场之路上凭借着出色的政治嗅觉,成功避险,从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