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此刻已经落下,花园之中,雨滴在那些木人身上便滑落开来,而滴在女官与宋秋博身上时却被吸收入体,一时间也不见异状发生。
范仁已经明显能瞧到,女官唇色发白,浑身上下轻颤抖动,眼眶内已经有灰色的泪水渗出,只是还没有流出罢了,显然是生生承受住了一切苦楚,也不肯让宋秋博承受分毫。
天上文气化神或有疑虑,也是不再动弹,许是在辨认到底解决了邪异没有。
大约将近不到半刻钟的功夫,那墨色大雨才戛然而止,文气化神两点黑睛仍旧注视着这片花园,在做最后的检视,若是异状祛除,他也不会继续出现于画中。
范仁虽然也在花园之中,但却收敛己身,无迹可寻,那文气化神也是窥得不见。
又过了半刻钟左右,文气化神虽不见邪异,但也没有得到消除邪异的全部过程,对于无法分辨且判定的情况时,这文气所化之神还需再做镇压。
但凡要是邪异残留,画中秩序崩坏,对于文气化神只有一个下场,便是陡然消散。
尽管其无惧无怕,也不妨慎行为之。
随后天上两条巨大手臂一松,那一面铜镜自高空降下,靠近地面之时,已经变作一个铜钵,向下罩来。
等到落在地面那一刻,铜钵发出一声浑厚闷响,眨眼间再看,已经是一座小山立在了那里。
那位庞姑娘就此就范?
怕是不成,况且宋秋博也不能久在画中。
范仁料想,以其手段招数来说,而后应该还有脱身之术。
他稍运异力,瞧望小山之下,再看宋秋博之身,眼下在镇压之中,不用离近,也能辨识出其并非是本人入画,而是部分神思情欲被牵引拉扯了进来。
与此同时,宋府,厢房内卧之中,一名侧躺着的身影猛地抽搐了几下,但仍然没有醒来。
若是此时有人贴近窥瞧,就能发现这名男子五官不知何时已经拧成了一团,似是在梦中经历了什么一样。
不久,就从屋内传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画中,高空之上灰雾很快散去,文气化神随之消失不见,天色恢复如初。
只是原来的那片花园所在的位置已经成了一座小山,小山山顶的林丛之中,几颗高大的树木之上还挂着几条墨色的绸带。
山底所压之下有一狭小洞窟,洞内散落了一地女子木像,唯有中间空出一个小圈,女官正卧跪在地面之上,怀中躺着的正是宋秋博。
望着宋秋博的容貌,女官似乎是陷入了思虑之中。
范仁悄然入山,立于洞壁之上,身形不现,以待这画中人物接下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