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天下真有冥府地狱的话,估计便是大理寺水牢这个样子,这里潮湿阴冷,蚊虫横行,被关在大理寺水牢的囚犯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吃够了断头饭被斩首示众,另一条便是在这水牢之中慢慢的被人遗忘,最终腐烂惨死在水牢之中。
大理寺负责重大案件的侦破和全国疑难案件的核审,一般被关进水牢之中的,全是被全国通缉的穷凶极恶之人,所以这水牢向来有进没出,及膝的污水漫布在牢中,慢慢地消磨着人的意志,纵使杀人如麻的恶魔在这水牢之中关几天也只能乖乖伏法。
秦观云在这水牢之中已经被关了三日了,头顶狭窄的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告诉他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了,除了窗外时不时的传来的几声说话声之外,整个水牢中便只有令人绝望的呻吟声,这里的囚犯大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尤其是里间的一些行将就木的囚犯,满脸绝望的张着嘴,像是破风向一样传出来绝望的喘息声,更增加了水牢的诡异气氛。
三日前,韩岑还是晚到一步,金吾卫已经把芙蓉渡驿站团团包围起来,任何人都插翅难飞,那皇家禁军带来的压迫感和云中守捉完全不同,金红相间的铠甲在清晨阳光的映衬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天神降临。
奇的是带领金吾卫的李晟却身穿一身布衣,手拿白纸扇,一副书生打扮,满脸从容洒脱的的站在人群中央,脸颊仿佛是刀刻一般棱角分明,但眸中却清澈如水,清晨的微风吹过发梢,仿佛是画中走出的人物。
苏妙歆在听到李晟报出名号之后,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惊讶,韩岑也眼神复杂的望向苏妙歆,李晟在看到屋中的人之后合起扇子走了进来。
他向韩岑和苏妙歆拱手一拜,说:“原来韩帅和小雀儿在这里啊!”
听到小雀儿这个称呼苏妙歆突然飞身上前,不顾男女之别伸手拦住李晟的嘴,说:“六哥!不是说在外人面前不叫乳名嘛!”
李晟也亲昵的拍了拍苏妙歆的头,眼中带着笑意,说:“这长安万年两县还有什么事瞒得了韩帅嘛!”
韩岑也上前打招呼,拱手鞠躬,说:“卑职见过左郎将李将军。”
“韩帅不必客气了,晚辈才疏学浅,不敢受此大礼。”
“您是金吾卫左郎将,我只不过是一小小不良帅,李将军客气了。”
“这位小兄弟是?”李晟看向秦观云说。
“六哥,你听我说,小猴子他不是杀人犯,他是被人冤枉的!”苏妙歆赶快拦在秦观云面前大声说。
“所以这就是嫌犯秦观云了?”李晟目光之中露出一丝严肃,手中的折扇也开始蓄势待发,苏妙歆自然是知道李晟的习惯,她赶忙说:“不是的!六哥,他是被人陷害的!我们……”
“小雀儿!”李晟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苏妙歆的话,说:“你又要顽皮了!是不是被人陷害自然有大理寺和刑部查明真相,六哥也只是奉命缉拿要犯!”
“六哥!你我一同长大,如亲兄妹一般,你连我的话也不相信了吗?”
“相信!所以我今天先把他带走,我相信你可以帮他洗刷冤情。不是吗?”李晟目光灼灼望着苏妙歆,苏妙歆一时间无法反驳。
秦观云看着苏妙歆和李晟之间亲昵的样子,和李晟望着苏妙歆的眼神,再看看自己的一切,一时间心灰意冷,一股悲凉之气直冲头顶,他缓缓的推开苏妙歆,迎着李晟的目光走上前,说:“我便是秦观云,我跟你们走。”
“小猴子!你回来!”苏妙歆大喊。
“苏司直!”秦观云转过身来大声说:“别说了,没用的,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苏妙歆还准备说话,韩岑向前拦了一下,说:“李将军!他刚刚助我们破了一件大案,功不可没,还请李将军善待这个孩子。”
“韩帅放心好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他。”李晟带着秦观云转身出门,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头说:“小雀儿,我要带他去大理寺,你和韩帅如果要去大理寺交差不如我们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