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吧,那可是兵临城下依然镇定从容的秦少将啊。
不过要是能亲眼看见他重新站起来该有多好。
还有小阳、老师、陆云生…..还有那些孩子………
也不知道谢惊梦能不能安全回去……….
想着想着,整个世界黑暗下来。
猎猎的风混着沙粒呜呜作响,残墙在摧残中摇摇欲坠,墙下一身白色防护服的安折景瘫倒在地,腹部开出鲜血汇集而成的艳丽花朵,像极了黄泉边上的曼珠沙华。
那是从破碎残缺的尸骨上长出来的灵魂之花。
有人从风沙中来到了安折景身旁。
喧闹的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从轮椅上跌下匍匐到安折景身边的身影。
颤抖的手轻轻覆盖在安折景布满血的隔离罩上,眼泪一滴接一滴落下。
“少将……..安小姐急需治疗舱,她等不起了…….”不远处的治疗师趴在地上,喘着气艰难地说道。
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看见面对死亡都能面不改色的秦少将……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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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身体像被什么捆绑着一样呼吸不过来,连动都动不了。
她这是被抓走了还是被坍塌的墙壁压着等死?
安折景用力挣扎着醒来,刺目的光线让她立刻闭上眼睛,片刻后才缓缓睁开。
她还没死。
房间的布置似乎有点熟悉。
这是哪儿?
想抬手揉眼的安折景才发觉自己正侧躺在床上,身后是陌生温热的胸膛,双手和腰腹被人从身后紧紧禁锢在怀里。
什、什么情况?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炙热的呼吸拂动耳廓旁的发丝。
熟悉的语调让安折景停止挣扎,试探性道:“秦观?”
她想从对方用力的禁锢中抽出胳膊,然而徒劳无功,她只能就着尴尬的姿势转过身。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挺、挺好的。”如果您能放开我就更好了。
安折景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小女孩捅了一刀的时候,后面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看见秦观,那应该是经过了治疗舱,身体没有丝毫的疼痛和异样。
除了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玄幻以外。
她暗暗挪动身体想要离秦观远一些,却被对方一手扣住后脑勾了回去。
安折景双手撑在秦观的胸膛上,有些惊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安折景。”
秦观压抑已久的声音让安折景不由得抬起头,他双目微红,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情绪波动。
“你是想我死还是想我疯?”
安折景愣住,什么意思?
“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简直就是个血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手臂小腿上的伤深得见骨,骨头断裂内脏受损严重至极!整个隔离罩防护服都是你的鲜血!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晚一步……..如果我晚一步,你就会死在那里成为孤魂野鬼,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秦观又快又急的话仿佛带着无尽的悲鸣。
他身后是暗处的影子,如同蛰伏已久、受伤哀嚎的野兽。
安折景张了张嘴,“对不起,我只是………”
剩余的话安折景没有说完。她只是想让秦观尽快站起来,她只是不想给秦观惹上更多的麻烦,但最终还是连累了谢惊梦和秦观。
他的手指落在安折景的脸颊上。
指腹上有经年累月难以消去的茧,那是无数次残酷战斗留下的痕迹,当他摩挲着安折景眼角肌肤下滑的时候,安折景心底骤然窜起一股战栗的触感。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
“我……..”他微垂暗沉的目光让安折景紧张得想要立即逃开,“我去看看谢惊梦,你多休息一下。”
但秦观没有放松扣住她的力道,而是不顾一切般低下头来,一口狠狠咬在安折景纤细的脖子上。
“秦观!”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安折景扬起脑袋,用力到连脚趾都蜷缩。
“干什么,放开我!”
安折景奋力挣扎着,可哪怕秦观双腿残废,依旧实力悬殊太大。越挣扎被禁锢的怀抱就越紧,脖子上的力道像是要生生将她咬下一块肉来。
秦观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连骨头断裂都没有让她疼痛到落泪,此刻咬在脖子上的刺痛却让安折景忍不住落下泪来。
仿佛有某种无法说清的情绪顺着牙齿咬入肌肤流进血液里,让安折景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秦观的呼吸沉重,他极力忍耐着什么。
最终只是压下呼吸,用舌头轻柔地触碰见血的齿痕,缓缓松开了按住安折景的力道。
“我把谢惊梦请过来做客了,你去看看她吧。”
安折景连滚带爬地下床,她压根不知道秦观为什么要咬她,也顾不上问,捂着脖子上的刺痛逃一般冲了出去。
在她身影消失之后,秦观喘息着平稳气息,眼中疯狂的掠夺毫无保留地翻滚出来。
他感觉肺里有股火在烧,而他不能让它烧得太猛。
安折景一路快跑进入自己的房间,背靠在门上调整错乱的呼吸,血液直接从脚底窜起冲上头顶。
咚——
咚——
咚——
心跳如擂鼓,一声接一声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