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顾少贵六郎屯兵败之后,率残部不知去向何处。六郎屯之战大大出乎顾少贵的预料,原本以为投在林万福的名下,重振旗鼓再树功勋,以此赢得朝庭重用,殊不知被不名武装打得溃不成军,三次救主三次失败,最终只剩下五十余人,凭推测林万福早已遭遇不测,上甘坪的军营也不敢再回去……
顾少贵与林万福是同乡,早年在重庆綦江的大本营当兵,后因蹇总兵一道命令,随茅郎进入贵州,先是在桐梓一带活动,后进入义泉县的大山之中,大山无名无姓,因茅郎率众到这里屯垦,故起名茅坪。
顾少贵在茅坪时,一直是追随林万福,林万福官至巡防营左哨统领,顾少贵是林万福属下的十长。屯兵初到茅坪时,茅坪几近荒无人烟,兵士的生活十分清贫,但因茅郎带兵有方,所属众将士又十分勤恳,很快在茅坪将茅坪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开垦了出来。官府将湖广、四川踊来的流民安顿来这里,茅坪渐渐有了生机。
可这样的好景不长。茅郎寿终之后,左、中、右三哨统领互不相让,均以功高而竞夺巡防营统领之位,几番争夺之后原左哨统领林楚坪接任茅坪巡防营统领,顾少贵接了林楚平巡防营右哨头领一职,或因同乡情谊,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可此时的巡防营已经今非昔比。加之林楚平生性暴虐,对下属官兵苛刻,与当地迁入的百姓也横征暴敛,渐渐地,巡防营官兵与地方百姓对立起来。尤其是此前藏于大山深处的当地土著居民,不堪忍受屯兵的残暴统治,时常与巡防营发生摩擦。
当地居民不堪忍辱,纷纷逃离茅坪,巡防营此前垦荒之地不再有人耕种,军队也不能如从前自给自足,林楚平便把手伸北边关山坪、金盘水一带,南边的袁家渡、猪场之远。岂知这些山民在该属地界树大根深,对林楚平的入侵奋力反抗。最终形成军民之间水火不容,义泉县令将茅坪屯兵与土著居民的对立上报遵义府衙,府衙又报朝庭。最终朝庭以安抚民意为由,取消了巡防营的编制,林楚坪所属残部在地方武装的进剿之下,曾一度借关山坪屏障栖身,却因关山坪山高林茂缺衣少粮,兵士纷纷逃离,最后连林楚坪也不得不隐姓埋名……
顾少贵不知自己入夜时分遭遇的三股武装是什么来路,自己花了一个多月训练的新后到底不堪一南。尤其是垭口之战遭遇的彭松之人,更是让其遭受重创。余下的残兵败数十之众个个胆颤心惊,深杨后来的追兵来犯。顾少贵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顾不得其余兵士安危,自顾一马当先拼命逃遁……
无奈天公不作美,顾少贵人马向龙家坝方向逃窜途中突然大雨倾盆,整个队伍淋得如落汤鸡一般。到了龙家坝街上时,余下的也只有二十余众了,贵州的秋天一雨便成冬,缺衣少食的残部一夜奔袭更是饥寒交迫,追随顾少贵的几个小头目不得不又重操打家劫舍旧业,在龙家坝街头上见人就抢,见值钱的食物就夺,把一个古镇弄得乌烟障气。
龙家是一处商贸集散之地,与熬溪里衙也只二十里之隔,这里原本殷实富遮,只是时不时遭遇天凉山匪患的侵扰,全镇居民苦不堪言,见有人闯入镇子抢劫,第一概念便是天凉山秦大麻子下山了,于是大街小巷响起了铜锣之声,有人大喊:天凉山秦大麻子来了,全镇男女老少迅速躲藏起来,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顾少贵正愁投靠无路,听众人提起天凉山秦大麻子,心里一下有了主意,于是命手下人等尽其手段大势掠夺,他要以丰厚的财富作投名状投秦大麻子。顾少贵在龙家街上大获全胜,掠得布匹、钱物、马匹等,十余人收拾所获物资乘天色未亮便朝天凉山的方向而去。
天凉山位于乌江岸边,早年为杨八郎屯兵之地,亦称八郎屯。从龙家坝往天凉山,需经过六角冲、杀人坳,这些地方早年屯兵茅坪时顾少贵几乎都到过,路线十分熟悉,只是其中要过陆塘河,而六塘河河水湍急,两岸悬崖峭壁甚是险要,过往人们只能靠绳索滑动往返两岸。
可杜少贵一行十数人又是马匹又是物资,绳索滑动自然不能过去。如果不从此索道过去,便要绕道六塘河上游二十余里的石浪水,那里地势平坦,人、马均可以趟水过河。
石浪水是杨家的地盘,杨家在那一代势力很大,有上百个火塘,相传杨氏族人是明氏土司杨应龙的后裔,当年杨应龙兵败海龙屯之时,独有其小儿子杨朝炯一直镇守在数百里之外,杨朝炯并非谪出,系杨应龙偏室所生,一直没有认祖归宗,后来杨应龙兵败海龙屯,杨朝炯自然就隐去了自己与杨应龙的关系,号称是宋朝杨八郎的后代,正好杨八郎就在天凉山屯过兵,朝庭见杨朝炯并无反叛之意,也就没有追究其真实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