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则逸撑着头在榻上休息,心里乱入麻团。一案未结一案又起。这后面的案子看起来就是明显的仇杀,还牵扯到箫家,张则逸真怕裴洢也会牵扯进去。她怎么就没会到他真正的意思呢?居然把他的担心想成是小看她。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最好的预告,若是再不上心怕是真要出事情。
一一气冲冲进了门,在裴府门口等着她的立雪和露晚看到她的样子不敢提问,只好默默跟着一一的身后。回到房里,立雪想露晚示意要不要问一下,露晚摇摇头。俩人忙前忙后帮一一打来洗澡水和烧炭取暖。
一一正生闷气,瞧见地上突然来了裴涟的狗,正叼着她的绣鞋,一一气不打一处来,喝道:“露晚!你怎么回事?你看看这家伙都干了些什么!”
“对不起,娘子。”露晚立即跑过来,把鞋从狗狗嘴巴里夺过,嘴里念叨着:“坏东西,娘子的东西你也敢抢,亏得平时娘子那么疼你!”
一一见露晚像是被多嘴多舌的立雪附体,心里的气顿时被她逗得消了一大半。
“来,向娘子道歉。”立雪也过来,指着狗狗道,“教你鞠躬,说对不起。”
“来,说对不起。”露晚抱着狗给一一鞠躬。
“行了,行了。你们俩当是搭戏台子唱戏吗?”一一不耐烦地招手让她们走,其实心里的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毕竟也不是她们两个丫头的错。要是张则逸也像立雪露晚那么懂她就好了。一一想到这里心里又开始闷着。
第二天早上,张则逸天未亮就到府衙,这崔家箫家的案子还未结,现在又多了一个无头案,如果不尽快破案长安必定终日人心惶惶,他实在是睡不下去。
张则逸捋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一团乱麻,脑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完全找不到案子的突破口。
“崔家怎么样了?昨天还有来衙门吗?”张则逸问衙役。
“昨天崔郎君倒是没有来,来的是他阿耶,说是来销案,是他的儿子眼花,哪天晚上错把别人看成了箫清。”衙役回道。
“张元,你今天去查查那个崔奥,如果他最近没什么异常,那就给他们销案吧。”张则逸和裴洢溜进去验尸后发现胡夫人的死确实像是自杀更多,毕竟她有足够自杀的理由,而且遗书的笔迹也都是胡夫人自己的,不像是被强迫卸写下或伪造的。如果说是谋杀,感情和金钱的纠纷,在萧清和崔奥、崔熹三个人中,张则逸还是觉得崔奥的作案可能性最大。萧清虽然也有点可能,但是他确实有不在场证据。
张则逸给上面呈了密折,表示箫家的案子还有许多疑点,案件情节比较严重,希望能够多留在长安两个月。上面自然是批准的。张则逸也知道,等他再回洛阳,朝堂恐怕又是另一番模样了。崔府尹这边也是尽量配合,并没有给张则逸出太多的难题。
张则逸昨天去卖王水的店铺,店铺不在营业状态,今天他还得在去一趟。
一一一大早就起床,这不像她性格,裴涟好奇地看着她。
“今天早上的粥不好喝?”还是裴湫和一一呆得比较久,知道一一生气,高兴时是什么样的状态。
“没事。等下我们到院子晒晒太阳,下下棋吧。”听一一说这话裴湫和裴涟更确定一一有事,今天居然没有使尽浑身解数溜出去跟张侍郎查案!但两人都默默地观察着,谁都不敢随意揣测,毕竟裴老太太还在这里,等一下老人家担心。
今天天气很好,久违地出现了阳光。一一在院子里懒懒地躺在藤椅上,身上盖着张毯子,手办遮着眼,透过手指缝看着太阳。院子里的雪已经化了一般,按照往年的天气,估计三月后不会有雪下,这场雪化后应该就是春天了吧?
连着几天早出晚归,张则逸累倒了。这几天都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让整个案件陷入更加扑朔迷离的状态。首先是胡夫人的死,确实了有他杀的可能。张元从崔家侍女处得知崔奥自从知道崔熹不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对胡夫人的态度是大不如前,有的时候甚至拳脚相向。但是箫清的嫌疑还不能彻底排除,事情出现了转折,原因是一一的来信,她告诉张则逸那天箫清有可能在说谎,因为在胡夫人死的那天裴涟看到过箫清找人密谋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第二是无头案,在长安城外的小树林里又发现了一颗头颅,和土地庙的头颅是一样的处理手法。其次是这件事情不知道是府衙里的人有意泄露消息,还是真的是查案不小心泄露的消息,反正现在长安是人尽皆知,弄得人心惶惶。李侍郎为了安抚百姓,还特意做了一场法事祈福。前两颗头颅和河滩焦尸的身份还没确定,又来了一颗新的,破案的压力一下子压了下来。以前张则逸遇到多棘手的案子都只管努力往前冲,多高强度的工作也只管自己默默扛着,也不见有什么不得了。可现在,居然被压力压倒了,病了。张元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今年应该是他见过郎君躺最长日子在床上的了。从元宵节起到现在,总共两个月的时间,他大大小小伤了三次。请来大夫,说是心气郁结,天气交替,保暖不当引起的伤风感冒。可张元觉得郎君的身体不至于这样弱,难道主要原因在于心气?看来郎君对于案子实在是太重视了。
张则逸从榻上起来穿衣,他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给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镶上了一条金边。他的动作利索爽快,等到侍女瑛瑛反应过来要上去帮忙时他已经穿好了。侍女瑛瑛是这两天张元找来照顾他的,因为平时张元被他支出去查案,他身边每个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真是不方便。张则逸也不想自己倒腾太多生活上的琐事,所以也就不再坚持不要侍女了。
瑛瑛赶紧给张则逸端上洗脸水,他是她见过最好脾气的郎君了,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地对人,从不颐指气使。
“郎君,水温可合适?”瑛瑛笑着问道。若是能得到郎君的垂怜,她就有脱离奴籍的可能。况且郎君如此英俊,那个娘子见到都会想要笑脸相迎吧。
瑛瑛的笑有点像是裴洢的笑。张则逸想起了裴洢,自从那天送她回家之后就没见过她,他也是紧接着第二天就病了,一直也没时间去见她。见不到她就解不开心里这团麻,张则逸突然意识到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