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便继续与我絮叨着,丝毫未放在心上。
“她们怎么今儿个来了。”我奇怪地问。各位姨娘请安的日子是每月初一至三十,隔四日一次。我以前也冲母亲念叨过,两位姨娘刚进门,正是立威的时候,就应该让她们每日来伺候主母才是道理。母亲却掩嘴嗤笑,姨娘同嫡妻请安的道理同嫡妻向婆婆请安的道理是如出一辙,她在请安日子上为难她们,祖母就敢同样在这里面为难她,何必呢!
“昨儿个我起的晚,让她们回去了。”母亲清清淡淡地回答。
呵,母亲虽然没有要她们日日立规矩,可并不代表她们可以对主母不敬,才有了母亲让她们等的道理。
果然,四位姨娘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等着呢。
“夫人安好。”几人恭谦地俯身请安,看似倒的确都是本本分分的模样。
今儿个是我第一次见着柳姨娘,只瞧着她面若银盘,五官清秀,并无出众之处,低眉敛目地木讷地坐着,与秦姨娘的悄然有的一拼。而白鹭娇俏尖脸,要生动活泼地多,在母亲面前端茶递水也殷勤的多。
“这几日,老爷都是宿在你那里,你要多费些心思,我身子日渐沉重,也顾不得那么多。”母亲温和体贴地冲着白鹭笑。我听在耳朵里却憋屈的紧,真不知母亲是以怎样的胸怀来说出这句话的。
“夫人严重了。”白鹭喏喏地说。
眉儿早间就跟我说过,后院白鹭最为受宠,母亲这里,父亲自然日日陪着用膳的,柳姨娘只象征性地宿过几夜,最不受待见的仍是秦姨娘。自从杨姨娘罚了庄子,母亲那里的安排的日子就停了,如今也是由着父亲的喜好,母亲似乎并没有重新排日子的打算。
几人寒暄了几句话,母亲也就着她们散了。只见着柳姨娘主动着挨到了秦姨娘的身边,秦姨娘见势也靠了过去,唯独冷落了白鹭。母亲望着这一幕,慢慢勾起了唇角。要知道,秦姨娘就是母亲姨娘院子里的眼睛,柳姨娘就不待见白鹭,姨娘院子里不太平,她这里才能太平。
我和母亲还未说上几句话,容宛过来寻我玩耍。这些日子大伯母过来帮忙三叔的婚事,容宛也经常跟着过来请安玩耍。
“走,我们找容瑶去,难得碰到你在家,我们三个一道玩。”容宛拉着我的手,一路疾走,最近,她来我家来的勤,与容瑶倒好上了。
她将我拉到韶华苑,这里是叶府精致最好的一处园子了,这里成片额腊梅花早就落了,池塘边杨柳依依,摇曳婆娑,容瑶便是站在成排柳树下对影神伤。
“你,你这是怎么了,瞧着似是哭过么?”容宛放了我的手,冲容瑶跑过去。
可不是,容瑶双眼红肿,发丝随清风飘散,端的是楚楚可怜的姿态。她吸了吸鼻子,挤住一个难看的笑容,冲着容瑶紧张地直摇头,“哪有怎么了,妹妹千万别多心,不过是风迷了眼睛罢了。”
“妹妹也来了。”她又转身客气地同我打招呼,环顾四周望了一圈儿,才踱到我身边,哀求般地问:“姐姐问妹妹一句话,望妹妹老实给我一个答案,免得我心焦。”
“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容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她孩子气的很,自认为自己善良,爱管闲事。
“就是,姐姐说就是了。”我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她瞬间眼泪就像决了堤,哗哗哗地落了下来:“妹妹,我姨娘何时才能回来,她在那边苦的很,听说人都瘦的脱形了,她毕竟生我一场,我,我……。”
容宛瞧着急忙扶住了她的胳膊,皱着脸,一副比她还痛苦的模样。可眼角眉梢分明露出一丝鄙夷,哼,有种人就是这样,同情是建立在鄙夷的基础上的。亏容瑶还演的这般走心。她毕竟是姨娘生的,容宛可是正紧的嫡出女儿,骨子里哪里会看得起她。
“姐姐啊,你这不是为难我们么,府里这阵子忙的,连大伯母都是脚不沾地的,总得过了这阵子。”我也顺势拍了拍她的背,果然,容宛听了我的话,不耐烦地看了眼容瑶梨花带雨的脸。
“好了,我难得在家,母亲身子又重,我得多陪陪她,我先走了。姐姐们好好玩儿。”我见好就收,怡怡然离开了。
容瑶和她母亲一个模样,惯会扮可怜,博同情。我晓得她,她这出戏不过是想着用这件事儿博取容宛的同情,与她交好,疏远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