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方长匣,我几乎捧腹失笑,连着正午太后送与我的,我的几案上已经摆了三管箫。
“呀,这怎么都是这长匣,不会,物件也一样吧。”咏莲一天都在连玥殿,一直随我出门的是一个叫秀秀的丫头,所以并不知道太后已经赠与我一管箫。
“恐怕还真是。”我掩帕轻笑,为难地拧着眉,“你下去给我热婉来,这么多,我可是看花了眼,还不得好好挑一挑用哪个?”
我是怕三皇子匣子内藏着什么纸笺,被咏莲知道不好,所以支开她了。可是,当我打开匣子,里面丝绒包着的是一管通体润白的玉箫,触手温凉,纹理滋润,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找了一圈儿,什么也没有,我不禁失笑,可不是,这物件是随着皇后的一道送过来的,夹了纸笺也太危险了。
大姐送的是黄梨木成色的一管箫,也是好东西,可惜了……
我抚着玉箫莹白魅惑的箫身,仿佛还带着气若幽兰的味道,心底荡漾着不明的情愫,这样的巧合,不早不晚,偏偏是今日,这才是我真真喜爱它的原因,不若大姐和太后,是探听后的结果。
日子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过着,我的课业并无多大问题,每日奔波于皇宫和叶府,却也习惯了。教我吹箫的那个师傅姓谢,是个惫懒的女人,但是言语幽默,性格随和,我倒喜欢她。四皇子总爱跟我抬杠,可五皇子每每护着我,所以我与四皇子见面都是以白眼相对,阮文婧真的很文静,待人真诚体贴,因着叶府和新的靖王府挨着近,所以我们日日是一同乘马车进出皇城,偶尔也挤在一处说说闲话,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性格好,出身好,待人好,但深交不起来,她是个太柔软的女人了,连我都忍不住怜惜。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空气带着春香,暖融融地拂过人的脸庞。三皇子再过几日就要到皇城了,我的心也随着活泛起来了。
可是还未等他到,受灾最严重的房县就掀起了一股莫名的谶语:人人都说,三皇子刚刚赶到房县的清早,房县徐徐簌簌的小雪骤停,天光大亮,日破云出,仿若神助。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家中那个良家子和白鹭进门的那天,三月初五,白鹭是卖身的丫头,并没有家人,所以请的几桌客人都是那柳氏的家人。
清莹大概知道我这日铁定心里不舒坦,所以特意一大早就过来陪我。
“那边什么情形?”我正对着窗外芽芽春草绘着手下一副图,她正就着茶闲磕着瓜子。
“能有什么情形,还不是假里假气,那柳氏两个嫂嫂、母亲、一个妹妹都来了,瞧着你祖母对她嫂嫂那客气劲儿,我都犯恶心。”清莹不屑地撇嘴。
“听说大伯母他们都来了?”我笔下未停,淡淡地问。
“啊。”清莹语气低落。
“若不是进门的是姨娘,祖母恨不得将几家世家都请过来不可。”我苦笑着摇头。
“子衿,你,你也不要太难过。”清莹见我愤懑而不得发的模样,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艰难地安慰我,她是个豪爽性子,安慰人这事儿做不来。
“我母亲还好吧?”
“额,就是樱姨我看着都心疼,还得笑脸相迎,什么事儿啊,真是,如果发生在我家,我恨不得一鞭子抽死她们不可。”清莹鞭子使得极好,又是性情中人,有事无事就说要抽抽谁。
“行了。”我放下手中的笔,净了净手,“我们也该去凑凑热闹了。”
“啊?你去做什么,还给他们长脸面不成。”清莹急了,连忙扯我。
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傲娇地一笑,“你且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