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受到伤害的,却是她最在乎最心疼的爸爸。
白易言把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我的腿是车祸伤的。”
沈年睁大了眼睛,这是白易言第一次讲到这个事情。
之前她也会好奇,但她知道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愿提及的伤痛,所以从来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令她没想到的事,今晚他会亲口来告诉她。
“我曾经说过我之前不是老师,在车祸之前,我在父亲的公司担任总经理,可以说,车祸是我人生的一个分水岭。”
“手术醒来后,世界已经变了。商场的竞争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大,在ICU那两个月,我已经在商业圈彻底失去了位置。”
沈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
这真的是意外吗?
沈年没有说出来,她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让她压也压不下。
像是知道了她想问什么,白易言笑得有些苦涩:“是不是意外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还在。”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是我们都无法选择的,我们只能去接受,还要一直往前看。”
原来他说这些,都是在安慰她。
他把自己最不愿提及的伤疤揭开,指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告诉她: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往前看。
沈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
白易言没有再说话。
到了小区楼下,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沈年家是老式小区,住的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这里人都睡得早,早早关了灯,只有一个窗口还亮着,是沈爸爸在等她。
白易言看了眼那个窗口:“快回去吧,他该等着急了。”
沈年点点头,朝他摆摆手:“白老师,再见。”
白易言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她赶快回去。
沈年推开门,沈爸爸已经坐在沙发上打瞌睡了,电视上还放着CCTV8冗长的泡沫剧。
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爸爸了,这两年他真的老了很多。
他的两鬓已经冒出了白发,闪着银光,刺的沈年眼睛发酸。
就在她鼻子也开始酸的时候,沈爸爸忽然醒了过来。
沈年吸了吸鼻子:“爸,我回来了,回房间睡吧。”
沈爸爸扶着腰坐起来:“厨房里我给你留了饭……”
“不用了。”沈年扶着他进入卧室,“白老师带我吃过了。”
看着父亲躺下,她才从卧室里退出来,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床上,她忽然想到了他揽着她时,他说:放心,我不会丢。
鬼事神差地,她撩起窗帘一个角向外望去。
外面就是小区门口,他们刚刚在那里分别。
当然,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盏路灯孤独地站着。
像是忽然惊醒,她如梦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脸,放下了窗帘。
楼下,白易言坐在车里,探出车窗的指尖夹着一支烟。
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忽然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窗口。
那里漆黑一片,最后的一盏灯也熄灭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掐灭了烟,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