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明白只要没有证据,双方凭张嘴,谁的真相都可以!
“众位都是先王深信的重臣,也有许多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本王自小心性如何,对待父王母后如何,众位有目共睹,弑君这大逆不道之行,我怎么可能去做?!”
千芫冷哼出声,他很会攻心,先入为主地意识确实会对乙仁泽不利……
果然,有几位年纪大些的文臣被其煽动,开始回想从前——
“二殿下一向尊师重道、孝悌忠信,犹记得先王每年寿辰,二殿下都会细心准备,千挑万选出先王最中意的寿礼,此事虽小却可表孝心,有此可见,二殿下并非泯灭人性弑君篡位之人啊!”
“当年世子与二殿下同拜蓝熏仙道为师,世子执意修武,而二殿下却遵仙道之愿习文,试问,一个自小学习礼义廉耻德艺双馨的人,怎会做出残害亲人的事呢?”
......
千芫听着那人群越来越多声援他们口中“二殿下”的,不禁砸吧嘴对乙仁泽叹道:“看来,人家比你讨喜多了!”
“......”
看乙仁泽委屈巴巴,千芫又安慰道:“明白,你是不屑于这些表面功夫的实诚人,咱真诚待人,不搞这虚与委蛇的一套!即便你不听话,你们蓝熏仙师也一定更喜欢你,毕竟真正有修为的仙者,也不会喜欢虚情假意之徒。”
千芫可以提高嗓门让乙智川和一众附和的老臣们都听到。
不过,效果显然不佳,此言一出,那乙智川立刻抓住漏洞,继续煽动——
“从前如何都不必再提,兄长自小对我多有不满,却如何也想不到,不过这一年间因父王有意将提携我为储,兄长就要谋反,我痛心疾首,如今你却还要栽赃嫁祸于我,兄长当真丝毫不念我们几十年手足情谊吗?”
他不仅是精明,还很会做戏。
千芫心中暗叹,这乙智川不去唱戏真是太可惜。
乙智川唱了这一出,更是坐实了乙仁泽暴虐成性之名。
于是,众臣纷纷一边倒,支持新王声音越来越嘹亮,乙仁泽又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
千芫看向莫老,希望他能出手,但他仿佛雕塑一般雷打不动站在人群中央。
正是气氛紧张,千芫举起长剑备战。
突然——
哗哗哗——
似有江河流瀑滚滚来.......
众人惶惶顾盼。
片刻之后,之间原本相隔不远的破坏遗迹处忽有一片水逆流,如游龙飞上天——
而这条游龙窜上天后落在王队之中,溅起百丈水花,众人都被浇头淋下......
水花流尽之后,凭空惊现两个人影——
一人青衫布衣,散发如瀑,身姿卓绝,竟是原在治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司幽!
而另一人女子,雍容华贵,凤冠夺目,脸色青灰,目光呆滞,瞧面色有将入土的丧气。
却正是此案至关重要的王后!
“母后?!”
“王后?!”
一众无不大惊失色!
众臣再次跪拜,大呼“先王显灵!先王显灵!神灵施恩,是神灵施恩啊!”
众人欢呼中,王后神情恍惚,迷离的目光扫过众人,之后扫到立在千芫身侧的乙仁泽——
“陛下?啊——啊啊啊啊!陛下!不是我!”
果然,这次很显然,她怕的就是先王。
千芫看了一眼莫老,心中释然。
在这荒山野岭掀开戏幕确实比在王城保险,新王一声令下,也许不待戏开,他们已经被三万护卫军站扒得渣都不剩了。
“请问王后,为何害怕先王?”
王后想要远离乙仁泽,却因为久卧病榻四肢并不配合,跑了两步便被自己绊倒,她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原地痛苦哀嚎着,似乎怕极了——
“陛下不是我!我真是不想的!小川不仅是我儿子,也是您的儿子,求您原谅他吧!求求您了陛下!求您.......”
王后痛苦抽泣着跪倒在地上,众人不敢去扶,只有司幽往前一步,弯腰身手扯住她的手肘试图将她拉起来。
王后抬头,跪在乙仁泽面前,涕泗滂沱,声泪俱下,那模样,任谁都为之动容——
“陛下!我知道小川陷害世子罪该万死,我相信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可他是您亲生的孩子啊!您明明答应放过他,可您密诏却要让仁泽来处置他……陛下,乙仁泽自小性格刚烈,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他如何会放小川活路啊陛下!……”
她一看身后的乙智川,又爬到乙智川面前,哭着嚷道:“小川!你快走!快走!把毒酒倒了,再不要这样!我的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她爬回乙仁泽面前,忏悔着:
“小川心术不正妄想储君之位,是我的错!陛下,陛下放过他,虎毒不食子,陛下,我愿替他偿命,陛下!”
千芫还没想过,这吓唬王后的结果会顺利到这个地步。
虽然残忍,却也明明白白在众臣面前揭露了赤裸真相。
乙仁泽陷害世子在前,王后护子心切窃取先王密诏在后,怒而弑君的是他乙智川。
王后哭得背过了气,莫神医自然不会让她命丧于此。
也许在她意识里,她在最后重新做了选择……
众臣这时才开始拍乙仁泽的马屁——
“世子殿下自小刚直不阿,我就奇怪他怎么会做出叛国的事!”
“您才是先王选定的名正言顺的新王啊!”
对他们这般态度大转弯激动的,只有如今孤家寡人的乙智川,他愤怒、发狂、试图刺杀乙仁泽时千芫飞剑过去,不仅成功制止了他的行为,还成功将他一只耳削落。
而乙仁泽,从头到尾,没有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