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盘算,没有人在乎事情的真相何如,亦没有人想要去探知所谓的真相,于她们而言,自己可以是替罪羊,可以是出气筒,更可以是拿来同别人针锋相对的借口。
张口闭口“她是我的人”,说到底,自己在他那里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在乎的不过是大夫人对他居高临下的擅作主张,从来都不是自己。
这就是自己这一世的命运么?
冥想之间,一阵晕眩汹涌来袭,周遭的空气陡然稀薄,只觉心跳乱了节拍,猝不及防的一片心慌之中,眼前的众人愈发恍惚起来,层层叠叠的黑暗渐渐侵染眼眶,下一秒,眼皮似不负千钧之重沉沉垂下。
眼见着跪在地上的莫叹雪倏然倒地,余忘尘未及多想,疾步上前,伸手托住少女单薄的身躯。
背上被鞭子打破的衣衫和绽出的朵朵血痕,触目惊心。
而更让人揪心的,却是掌心处传来的一片滚烫。
他一把将地上的人横抱起来,此一番动作看得在场的人皆目瞪口呆,其中尤以杨氏和姚姑姑最甚,本以为只是从他那里拎了个人回来先出口恶气,至于真凶究竟是谁日后再较真儿也不迟,未成想这一拎倒拎出个二少爷心尖儿上的人来。
未曾见过二少爷对一个下人如此上心,适才持鞭打人的家丁立时紧张得深埋下头,祈祷着对方万万别再找上自己。
“二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杨氏挡在他的面前问道。
她没有如从前那般以主母的身份唤他的名字,而是用了二少爷这个称谓。
余忘尘眼神冰冷,想到面前这个穿着打扮甚是雍容华贵的高高在上的女人,却对一个从未与她有过任何过节的弱女子,无所不用其极,一阵愤愤的恨意便在心间升腾而起。
不只为了今天的莫叹雪,更是为了旧日的自己。
被他的眼神盯了片刻,杨氏自觉一阵寒凉,适才的气势也随之稍稍弱了下去。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挡大夫人追究真凶,但若是没有证据便对我的人下此狠手,我也绝不会坐之不理。”
一句没有证据让姚姑姑心头一紧,急忙为自己经手的事儿辩驳道:“可那有毒的肉圆……分明是从那丫头房里搜出来的……”
余忘尘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抬高声音道:“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谁管不好大夫人的爱犬,竟让它如此跋涉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吃上一碗有毒的肉圆?”
说起来大夫人的院子和二少爷的相距甚远,从自己管辖的地盘儿上丢了狗,姚姑姑自是也难辞其咎,一时半会儿更是也想不出对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番事情,知自己理亏,她赶紧悻悻噤了声,只听大夫人接下来如何应对。
杨氏头回见余忘尘这般强硬不留情面,又听他提及宝儿,愈发心烦意乱,连组织言词相对的心气儿都没有,只得任由着他从自己眼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