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愿意依附右相,不愿意为其马首是瞻,这样的执拗让他直接走断了自己的坦荡仕途。
关于隐忍这件事,苏衡非常擅长,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让他去效力惠敬成?绝无可能。
而现在,机会来了,昨日在宋庭秋的面前他还多有遮掩,但是如今见到了真正的余家人,有些话便可以说开了。
来的路上他听宋庭秋说了淑夫人已经去世的消息,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才会想要和自己联手。
苏衡信步上前,开门见山:“当今天子乃右相扶持上位,皇后亦是右相之女,且右相连同太尉把持军权,外有以风陵山掌门左沧水为首的门派被招安归顺,看起来似乎是牢不可破,不过,若是想要撼动这庞大的根基,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哦?愿闻其详。”余忘尘原本疏离淡漠的眼神,忽然之间光彩异常。
“没有任何一个天子,在那个位置上,心甘情愿被人拿捏于股掌之中,”苏衡缓缓说道:“右相只手遮天,却独独动不了已并无实权的眼中钉左相,是何缘由?”
说到这里,他捕捉到二公子脸上,一丝微妙的表情变化。
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一直以来,是天子在庇护左相一家,也只有天子可以做到这一点。
也许在惠皇后的眼里,天子对于余家,全是基于对淑夫人的爱屋及乌,所以她才会一直想要除掉淑夫人。
但是能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的人,他可是把后宫与朝堂分得清清楚楚。
余家,那是天子挡在自己面前的一道盔甲,挡的是谁?不言而喻。
昔日惠敬成可以帮助他在众多皇子中,坐到这个位置上,那以后难保他不会用同样的手段……
苏衡继续说道:“太尉是右相的人,虽掌四方兵事,不过这个人不足为虑,真正值得注意的,反倒是在外的大将军高烈,此人骁勇善战,衣不卸甲,领兵作战十战九胜,不过,若是说起耍心机的弯弯绕绕,他可就不擅长了……”
余忘尘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高烈常年不在肃都,但其功勋却是人尽皆知,惠敬成十分器重这个大将军。
“请先生继续说下去。”适才略有傲慢的余忘尘,此刻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他直了直身子,认真听着对方的话。
虽然这些道理通过听风楼也很容易得知,但是这让他对苏衡开始感兴趣了,他渐渐确定这个长原县令的野心不容小觑。
“至于那些被招安的江湖门派,纵然单打独斗的本事再高,也抵不过千军万马,风陵山掌门左沧水之所以同惠敬成关系密切,其效忠一是为了托庇于朝廷,二是想要踏足朝堂,那是一个对权利甚为热衷的人,这样的效忠依附,只要风向变了,便会马上弃之不顾。”苏衡说道。
听完这一席话,余忘尘的嘴角涌起一丝满意的笑容,而等到他看到苏衡从袖中拿出的东西的时候,他才算真正懂得了淑夫人要自己找此人的原因所在。
那是他誊写的递交给陛下的密奏,其上所书有关于右相惠敬成的罪状,和牵连的一干官员,甚至比听风楼所获得的消息更为详备。
惠敬成啊,惠敬成,你的敌人终于要一个一个出现了吗?
“先生高瞻远瞩,忘尘得先生,则大事可成。”余忘尘起身,朝对方恭敬俯首。
此刻的苏衡亦是目光如炬,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久到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随时可以弃官而去,他此次前来,就没有打算再回去。
长原县不会是他仕途的终点,而肃都,这里会成为他人生的新的起点。
“不过,在下也有一事相求于二少爷。”苏衡目光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