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易拴好了马,正准备将成信搀下马背时,发现他已经晕厥过去。
将哥哥成信抱下马后,成易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做些什么。
眼下已经离护城河很远,但对岸的那座域轩仿佛近在眼前。没有找到成信的叛军们恼羞成怒,乒乓地打砸着什么,纷杂的厮杀声顺着海风断断续续传到了成易的耳边。
关于“审判日”,成易一直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他以为自己多少会被愤怒的自在岛人所敌视,甚至受到某些攻击。但他无论如何都未想到,有人竟然会把目标瞄准成信。
不多时,成信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抓住成易的胳膊。
“快,扶我上月池。”
顺着成信的目光,成易望向山崖的最高处。
十分钟后,他扶着成信来到那座山崖的近前。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圆形的天然水池,里面有着一汪湛蓝色的清水。
“来,帮个忙。”
成信一步步地走进汪清水,并坐下身子。
成易俯下身子摸了摸水,水是温热的。再抬头看成信时,他正坐在水池中闭目养神,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
“你怎样?”成易问。
成信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睁眼。
几秒钟后,他对成易说:“你也下来吧。”
“我?”
成易满腹狐疑。
成信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成易,并露出了一贯的微笑。
天色渐黑,岛上的倦鸟们纷纷飞回了各自的巢穴,草地上笼罩着最后一抹金色的寂静。
牛角山下,姵正和看护师一起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为了抵达这个地方,她们首先去了南部的港口,租了一艘船,沿岛屿的西边一路北上,最后花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攀爬上陡峭的山崖。在山脚的草地,她们看到一匹正在啃草皮的黑马。
看护师上前牵住了缰绳,伸手抚摸马儿。摸到马背时,发现手里全都是血。
看护师将摸到的鲜血给姵看。
姵皱了皱眉头。
两人正面面相觑之时,东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把方才归林不久的鸟儿们轰得四散飞起,在空中呱噪着到处盘旋。
大地紧随着颤抖起来。
远在东边山峦尽头的火山口毫无预兆地喷发了。
尽管并不是特别明显,但仍能分辨出滚滚黑烟裹挟着暗红的岩浆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响声一圈圈地朝四周层层推去,被烧得通红的岩石像是被扔至高空的烙铁一般,滋啦啦地翻滚着,又重重地跌落而下,在烟幕的空中划出千万条火红的痕迹。
“原来,还真是个活火山,”看护师看着正在发作的火山,喃喃地说道。
过了一阵子,成易骑着那匹白马走下山来。他看到了姵和看护师两人,直直地走至姵面前。
看护师打量着眼下的成易。
他浑身的衣服均已经被打湿了,裤脚还在滴着水,仿佛刚从海里上岸一般。虽然谈不上什么明显的区别,但那显然已经不是前几日住在姵家的那个成易。
关于这一点,姵也感同身受。
“快离开这里,”看护师对两人说,“或许叛乱的士兵很快就会追查到这里……我说,黑呢?”
成易跳下了马,用力拍了一记马屁股,任由白马嘶鸣着跑了开去。他没有回答看护师的问题,只是一声不吭地朝西边下坡方向走去。那里到处是丛生的乱石,姵和看护师所乘坐的船正稳妥地被绑在一块突起的礁石上。
直到上了船,成易才对看护师说:“黑,已经死了。”
看护师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姵则根本不敢相信成易的话。
“发生了什么?”看护师问。
成易一边掌握船只的方向盘,驾驶船只朝南边疾驰,一边用一种淡然的口吻回答看护师:“这世上再也没有黑了。”
看护师默然。一旁的姵则皱着眉头看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