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唤有些不解,钟武坐在她身边,说道:“你这饭是何时做好的?”
钟唤答道:“刚刚做好盛到碗里,阿婆和我都在等你,我以为你出去逛街,遇到麻烦了,正要准备去找你呢。”
“我没事,就是去四处看了看,我今日见了好多人,还有一个傀儡班子的人,送了我一张面具呢。”
老妇人说道:“看吧,这里不比外面差,你想看的想玩的,这里样样都有,何必想着离开呢?”
钟武说道:“这里虽好,可终究不是我的家。”
“什么家不家的,有家人的地方才能叫家,没有家里人的地方,那就是坟墓。”
钟武闻言,脸色突变,情绪低落,只说了一句“阿婆说的对”,就只管埋头吃饭,吃着吃着,眼里泛起了一层层泪水,幸好屋里灯光并不明亮,旁人也看不出什么。
她无声的将眼泪咽到嘴里,心里报仇的意愿更深了一层。
两人回到自己屋里之后,钟唤才问道:“主子,您刚在在阿婆那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钟武就将今日与那老妇人的对话告诉了钟唤,钟唤这才恍然大悟。
钟武说道:“我觉得这个阿婆可不好对付,她虽与我们友善,可想必并不只是表面这样简单,我随意说我姓周,她就说我们容国没有这个姓氏,只有启国才有,我问她是不是启国人,她也没有说不是,想必她的来历定然不简单,即使她不是启国,可至少我们知道她曾经在启国待过,至于她为何要千里迢迢离开启国,来到容国的章阳城,还住在这不见日月的地下城,我们不必追根问底,只要以后凡事留个心眼,别过分相信她就行。”
钟唤吃惊道:“想不到这个地下城会这么神秘,连一个老妇人都浑身是秘密,那别人就更不用说了,幸好我今日没有多问,否则就要露馅了。”
“那阿婆有没有问你其他的事情?”
“没有,我回来后你不在,我就去她屋里,她只叫我随处坐下,并没有多问我,也没有问关于你我的身世。”
钟武道:“我原本以为可以用以前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没想到竟也会招来麻烦,所以我决定了,今后就跟你姓,以后我就叫钟武。”
“钟武?”钟唤失笑道:“您怎么会想到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这名字和您一点都不像,您又不尚武,怎么给自己取名叫钟武呢?”
钟武说道:“我觉得挺好的,你与我虽曾有主仆情分,可现在李府早就没了,我也不再是李华央,你不再是谨芳,如今我和你就不是主仆的关系了,日后你就当我是你的表亲,你在外人面前叫我阿武,我就叫你阿唤吧?”
钟唤说道:“这样也好,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打我们的主意了。”
钟武握着她的手说道:“你陪我待在这里,叫你受苦了。”
“不,我才不受苦呢,我要是和您分开了,才真的受苦了,幸好谨临将我带到您身边了,不然我的下半辈子肯定又要不好过了,钟家家道中落,阿爷无奈之下卖了我,换了些财物,才不至于叫一家人饿死,若非三郎将我带到您身边,想来我这些年是一直都在受苦的,您待我好,我是知道的,所以我还会像以前一样照顾您。”
“那要是有朝一日你阿爷得了足够的银两,要将你寻回去呢?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刚伺候止戈城里的王公贵族时,心里还总抱着幻想,那时总以为阿爷有了钱,就会将我赎回去,可是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我连阿爷的消息都打探不到,想必他也早都将我忘了,又怎么会专门为了我去凑钱呢?再说我现在在您身边,一点不比在我阿爷身边差,您待我如亲人一般,您甚至比我家那些亲戚还要待我好,我为何要离开您?就算我阿爷来了,我也不会跟他走的。”
钟武面带微笑问道:“为什么?”
钟唤回答道:“阿爷膝下儿女不少,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也不算少,可是您不一样,我知道现在您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怎么能将您抛弃呢?”
钟武低下头,鼻头一阵发酸,她又抬头说道:“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就不会叫别人欺负你。”
钟唤点头,对于钟武的话,她是深信不疑的,她相信只要钟武在她身边,就绝不会叫别人欺辱她。
钟武又说道:“其实今日我并没有出去逛,我去找这地下城的兵器铺子,想找一件称心的兵器来,可找了半日,却没有找到,只好又回来了。”
“您不是有一把短刀吗?为何弃之不用了?”
“那短刀本就只能自保,若我只依靠那把短刀,何时才能出人头地,为阿爷他们报仇呢?我的功力太弱了,要是再不勤加苦练,复仇一事就更是遥遥无期了。阿爷养育我一场,有朝一日我定要为阿爷报仇雪恨,他既然成全了我,那我也要拼尽全力成全他。”
“我们不知道这里的兵器铺子,可谨临知道啊,他那么厉害,要不然就等他下回来了,您让他带您去吧?这样也节省您的精力些。”
“这可不行,谨临之前追随我,是因为我入了隐真教,如今止戈城的李华央已经死了,他也没有再待在我身边的道理,他将你我从止戈城救回来,又将你我安排在这里,已经算是对我们仁至义尽了,而且他现在有新的主子,就不便与我们来往过于密切,否则会给我们大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这点小事就不要劳烦他了,我自己可以。”
“我不明白为何您要从隐真教脱离出去,您若还是隐真教的弟子,那隐真教就是您的靠山,别人也就不会轻易为难您,如今您离开了隐真教,就不会有人维护您了。”
钟武说道:“当初阴差阳错进了隐真教,本以为我就属于那样的地方,可是这几年的奔波劳累叫我感到厌烦,我曾经依仗自己超出常人的能力,为了我自己的私欲和少数王公贵族的利益,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那些人与我无冤无仇,我却为了雇主的佣金,背弃自己的良知,我是被利欲熏了心,太自以为是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解脱的机会,我自然要牢牢把握,而且隐真教的人都能力非凡,我在他们面前,就像大千世界中微小的尘埃,根本不值得一提,那隐真教也不过将我看作一个工具,他们禁锢了我的自由,这样的靠山,我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