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非气的把那无辜珐琅彩胭脂盒扔带上拿脚给踩的稀烂,留下一片胭脂红。
宁弯弯气的瞪眼,那可是她重金从京城买回来的,别说里头的胭脂了,就那一个盒子都值不少钱。
宁匪月换了衣袍就去前院里头跟自己爹和弟弟一起招待宾客去了,反正认识不认识的,只要人家拱手贺喜,他就还礼道一句同喜就好。
鱼非就一直在角落里盯着他磨牙。
宁弯弯一家几口今天都是一水的红衣裳,别提多喜庆了。
不过除了宁弯弯是正红,其他都是暗红色,锈的花色也简单,为的是不抢自家闺女的风头又能让人一眼就能认得出这是主家人。
热热闹闹了又一会,宁弯弯就听见了唢呐锣鼓的声音。
一大帮子的妇人就涌了进来,慌手慌脚的给她盖上盖头,最后的嘱咐她一些注意事项。
前头闹哄哄的,跟沸水里进了冷水一样,简直要把屋顶掀翻,宁弯弯估摸着是新郎官在叫门。
这门像是挺不好叫的,直嗷嗷了大半天才消停下来,媒人才来扶着她到了前院正堂。
宁弯弯晕头晕脑的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办喜事就要慌慌张张的。
她能看见的就是各式的鞋子,灰的,黑的,红的,绣花的,不绣花的,啥样的都有。
还看见自己脚边有个蒲团,手里被塞进来一截大红的绸布,听着祁三伯的声音响起让她跪。
她就听话的跪了,这是拜别爹娘,往后就是人家的人了。
本来嫁个人就在隔壁宁弯弯实在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的,这一下子突然就掉下泪来。
上首更是传来常氏止不住的哭声,一群的妇人不住的安慰着。
磕过头,常氏按说该说些场面话,交代闺女以后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云云,可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宁怀运勉强说了几句:“以后好好的别跟以前一样任性妄为了!”
他的声音哽咽,说了两句说不下去就摆摆手算过了。
然后就听见余九斤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爹娘放心,日后我一定爱她护她,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宁怀运又哽咽着说了两句:“好好都是好孩子!”
宁弯弯这才又让媒人扶了起来。
转身,媒人扶着她趴到了宁匪月背上。
自家哥哥是真的瘦了,背上全是骨头,都硌得慌。
昨晚宁弯弯还与常氏商量过,瞧自己哥哥那个样子怕是背不动自己,不如叫了九思表哥来背她出门,常氏也同意了。
不成想最后还是他来背她。
宁匪月的步子很稳,一步步的往外走,耳边全是看热闹的邻里哄闹声,宁弯弯却越是哭的止也止不住,她也能感觉的到自己哥哥的身体也在一颤一颤的在抽泣。
昨晚上跟自己娘聊谁背她出门,聊完常氏忧伤自己这个大儿子将来可怎么办。
宁弯弯当即表示她会养他,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会照看着他,不让他吃苦她不敢说,毕竟她这个哥哥是个爱自己找苦吃的人,但一应吃穿用度她都不会缺了他的,他要什么她能弄来的都会给她。
等上了轿宁弯弯才止住了些哭声,蓝紫掀开窗帘递进来一块大红的帕子。
“姑娘快擦擦,妆都哭花了吧?”
泪擦干了还有,却是总也擦不干净。
很快轿子被人抬起,这是标准的八抬大轿,四角挂着红花,轿顶追着明黄的流苏,轿身绣着龙凤呈祥,崭新又气派。
围观的人群挤得犄角旮旯里都满满当当,十里八村的人都来看热闹。
看将军是如何娶妻,宁家是如何嫁女。
“这轿子真大,真好看,我还是头一回见这八抬大轿是什么样呢!”
“瞧见没,那才叫凤冠霞帔,那嫁衣真好看,听说是御赐的呢,有钱都买不着!”
“可惜没瞧见新娘子正脸,也没瞧着凤冠呢,要是瞧见了咱也涨涨见识!”
“一会嫁妆就出来了,瞧瞧有多少陪嫁也行!”
唢呐锣鼓吹起来,鞭炮放起来,噼里啪啦的大半天不见停。
迎亲的路线之前就说好了的,由于两家离得实在太近,那轿子几乎都不用抬,索性就绕村子一圈,从后街走,从前街回,正好不重复。
余九斤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意气风发,后面跟着花轿,在后面就是嫁妆,一箱箱贴着大红的喜字,挂着柏枝,有抬着的,有抱着的,足足顺着迎亲队伍走的路线绕了一个圈。
这头抬嫁妆的已经进了将军府了,那头抬嫁妆的还没出宁家的门。
这一个圈足足绕了大半天,才算是终于看见尾了。
人是没有那么些人的,不过常氏耍了个聪明,那个被宁弯弯一气之下打开的门大开,这头放下嫁妆从这个门回来,在抬了从正门出去。
重复利用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