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成日成日的,林方氏就跟着林顺河,他去田里,她就拎了冷茶壶送去田里,说是心疼儿子。
这不,跟了好些日子,林顺河都不搭理她,林方氏眼瞅着不是个事儿,这一日,她又跟着到了地里,也不说旁的,总跟他唠叨着:“哎,我说顺河啊,当初要是不跟三娘和离该多好啊,你瞧瞧那边过的都是啥神仙日子,这死孩子,自己发达了,怎就撺拙着他娘老子非跟你和离了呢?”
林方氏压根儿特意忘记了,当初,柳三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逼不得已,提出来跟林顺河和离的。
“顺河啊,你咋不说句话呢?”
林顺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锄头,道:“娘,你要我说什么?”
后悔?
他又怎会不后悔?想与柳三娘再破镜重圆?
他以前是想,可后来,在他娘自做主张的给他再娶一房小婆娘后,他便歇了那份心思。
前头那个,他是对不住了,总不能,连后头新来的这个,也要对不住吧。
“你就不气?那柳三娘可是你的婆娘,凭啥她能绫罗绸缎加身,你就不能跟着享福,你可是她当家的。”林方氏很不服,她眼热得紧,柳三娘跟林安心这个死丫头,隔三差五的,就换一套新头面戴,那得花多少银子,当真是个败家娘们。
要是能把那些买头面的银子全都交到她手里,她家大儿子早就被赎出来了,哪里还需要在那赌房里给人做下人,看人家的眼色讨生活。
林方氏本质上,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我干啥要气?当初,不是您的主意吗?”林顺河说这话时,是带着挺大的怨气的。
他自讨了小方氏后,在她的劝说下,越发觉得自己娘亲是个爱生是非的,无风都要生起三尺浪,说的就是林方氏这种人。
“咋地,老娘操碎了心,给你先后讨了两房媳妇,你到埋怨起老娘来了,老娘是为了谁好啊?”林方氏气得伸手直捶林顺河。
林顺河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娘,您就安生些吧,不要再闹腾了,当初,您要不是非把那两孩子和三娘逼着同我们生分了,您现在能不过上那地主婆般的好日子吗?”
“所以啊,儿子啊,要不,你去同柳三娘说说软和话,服个软?这事儿就揭过去了?”说白了,林方氏因为手头缺钱,而越发疯魔了。
“服个软?嘿,娘,亏你说得出口啊?”林顺河一想起自己的孩子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差不多,那叫一个心疼啊。
尤其是他的二丫,每次回娘家,直接坐牛车进了那边家里,一直到离去,都不曾说过一句:爹爹可还好?
他其实也很想他的崽女对自己很孝顺的。
“咋就说不出口了,说出口又不难,三娘脾气好,性子软和好拿捏,比小方氏强多了,她要愿意回来,你便让她做正妻,当然,她本来就是,小方氏是后头来的,免强算个良妾吧,有钱人家,不都是这么办的么?”
说到底,她打的是柳三娘私产的主意。
“再说了,三娘给你生了崽女,是咱林家的大功臣呢,小方氏就是个不抱窝的叫鸡公。”
“娘,小方氏嫁过来才多久?”林方氏的这话,林顺河听入耳中,突然觉得很刺耳。
他不由得沉思起来,到底是他变得越发不孝了,还是他娘的脾性本就如此之坏?
这个答案,自然无人告诉他。
“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您莫要操那么远的心,有儿子在,您和爹把心放肚子里,总不会少了二老的吃穿。”这是林顺河最真实的想法,他是个地道的渔民,这两年跟着上塘村的人学着种地,今年的这亩良田伺弄得更好了,他想,只要多施些农家肥,这亩良田应该能高产。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了前几日遇见了他的大儿子,林青山告诉他,林安心同意让庄子上的人给他送来两大牛车的鸡粪,有了这些肥料,他就看到了希望。
至少,他凭自己的力气,依然能养活爹娘。
多的,就不要再想了
“那哪行,青山是你的大儿子,他那般有钱,你就该跟着他一块儿吃香的喝辣的。”林方氏的小算盘打得响,如此一来,林顺河就能顺带的捎上她和自家老头子。
听说,林家大院的后面种了不少果树,她也不敢找林安心或林青山要银子,就跟柳三娘说一说,让她把那些果树交给自己打理,如此,每年结的果子,到是能狠赚一笔。
如此无本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林顺河口拙,他一直说不过林方氏。
“娘,我不会去那边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三娘更不可能原谅我,她现在的日子不知过得有多快活。”
林顺河说到这儿,拿起锄头继续刨地,心里想着这田埂的外侧是小河,他可以等芸苔籽收了后,再点些黄豆,如此一来,家里也能多打几板豆干子吃。
“所以啊,更不能放过她。”
林顺河抬起头,目光有些发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