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喜欢薛镜宁,这下更为不喜,故意朝薛镜宁搀扶陆谨沉的那侧走去。
薛镜宁再傻也能看出来侯夫人的迁怒,见她走向自己这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扶着陆谨沉的手,准备退到一边去。
陆谨沉却猛地展臂揽住她的半边肩膀,将自己的身体往她身上靠去,令她挣脱不得,向侯夫人道:“娘,有镜宁扶着我就行了,您别操心。”
侯夫人眉头微皱,不再说什么。
薛镜宁也没办法,只好依旧扶着他。只是他这样靠过来,几乎将她笼罩在了怀里,两人离得太近了。
几人一道出了皇宫,一路直奔侯府。
到了侯府,侯夫人赶忙要派人去找大夫,却见薛镜宁派人请来的大夫已经等在侯府了,一时有些惊诧,暗忖她想得倒是周到,心里不由得又萌生了几分微妙的改观。
*
待到大夫给陆谨沉开了方子又上了药之后,已是夜色微沉。
侯爷和侯夫人,包括前来探望的人都已散去后,忘情轩的屋子里终于只剩下薛镜宁和陆谨沉两人。
陆谨沉暂时还不能躺着睡,只能趴在床上。
薛镜宁则打了一盆水,现下正浸湿帕子,准备给他擦擦脸。
拧干帕子后,她拿着帕子走回床边。
陆谨沉正一瞬不转地盯着她:“你还生气吗?”
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薛镜宁一时没说话。
陆谨沉收回目光:“我回到御花园才知道你被左真凡带走了,左真凡与我不和,又是个卑鄙无耻的下.流小人,我担心你出事,到处去找。越是找不到,我便越担心。结果——却看到你和左悠年在无人的角落里独处,他给你擦眼泪,你们靠得那么近,你还对他说,你不稀罕我陪在你身边。我、我当然就误会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薛镜宁就不由得想起他当时说的话。
“就算如此,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欢我,若二皇子喜欢我,你便当个顺水人情将我送给他吗?”
陆谨沉急道:“那是气话,怎么能当真?”
薛镜宁摇头道:“那不是气话,至少你不喜欢我那句不是。那句话,在我们成亲的那天晚上你就跟我说过了,此后你也一次次提醒过我,是我自己不听,一次次想着总有一天会改变,是我错了,我……”
“薛镜宁。”陆谨沉突然打断她,眸光认真,“如果我告诉你,你没有错,我现在的想法已经变了呢。”
今日在皇宫,当他知道薛镜宁被左真凡带走后,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那么担心。当他误会薛镜宁和左悠年私会时,他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会那么酸涩,酸涩到忍不住口出恶语,才能宣泄心中的气闷。
而当他知道薛镜宁差点被左真凡欺侮时,他也是前所未有地愤怒了。
愤怒到完全丧失理智。
若没她拦着,他恐怕会真的杀了左真凡。
经过今天的事,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自己对薛镜宁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以前总想着若有合适的机会,他便与她和离,而现在——他不想放她走了。
他下床,朝薛镜宁走去。
“只是,我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可不可以再等等我?”他看着傻怔怔的薛镜宁,认真地问她。
他心里暂时还放不下另一个姑娘,虽然在和薛镜宁成亲的前一天晚上,他已经亲手斩断了过去,但是十年的感情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就倾灭,他还需要时间走出来。
但是这些,他不想让薛镜宁知道。
她不必知道他已经结束的过去。
她只需要等他一起走去未来就好。
薛镜宁失神地站了好一会儿,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像极了她嫁给他那天,被失忆后冷漠的他气哭的样子。
“我怎么又把你弄哭了?”陆谨沉无奈地苦笑。
那一天,他只觉得她哭得奇怪,甚至怀疑她在演戏。可眼下,他只觉得胸口漫出无边无际的心疼。
他叹息一声,伸出手想给她拭泪,快要碰到她的脸时,却蓦然缩了回来。
她还没答应他。
……若是她拒绝了他,他该怎么办?
就在这一瞬间的怔然中,薛镜宁忽然扑入了陆谨沉的怀里。
“我等你。”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