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身体上的病,”奚筱替他开房间门,没事人一般地笑,“听说过躁狂抑郁症吗,我复发了,但问题不大,不再受精神压力就好了。”
他猛地抬眼,凝视着她,清浅的声线滑到了深处,“狂躁抑郁症?”
“是不是没听说过,”她拧了下门把手,耸肩,“人们对这病的关注度一向不高,你不知道也正常。”
徐砚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地抽。
“所以,不再受精神压力就好了吗?”
“之前经历过一些很痛苦的事,”奚筱摸摸耳垂,“所以现在的抗压能力就好多了,别担心啦,辅导你绝对不成问题。”
她将一种精神病,说的何其轻描淡写。
徐砚的喉结重重地一滚,眼皮阖了又抬,“多去复复检。”
奚筱撑在门上,笑了,“真没事,不过该复检我还是会去的。”
“嗯,明天见。”他很快走到鞋柜,俯身准备换鞋。
“筱筱啊,你身上是不是快来了?但家里的红糖没了,你等会要不要去买一包?”
奚妈妈在客厅的沙发上织毛衣,对徐砚完全不避嫌。
奚筱拎了吐司袋子出来,放回冰箱,“我先洗个澡。”
“嗯,小砚要走啦?明天见啊。”
“明天见,阿姨。”他的唇边弧度,特别浅地动了一下。
奚筱很快洗完澡,裹好湿头发,开了门就要奔去小区里的小超市。
不想正遇见了回来的徐砚,他定住了转钥匙的动作,回头看她。
她回之一笑:“你这也是去过超市了?”
“嗯,”他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有两包红糖,“家里要做红糖排骨。”
“噢,好吃。”奚筱准备合门,去按电梯。
“给你一包吧,”他忽然道,“我买多了,本来想备着,但又觉得没必要,糖吃多了不好。”
奚筱推脱:“这怎么好意思呢,才当了几天的邻居。”
“你小时候,对我很好啊。”徐砚眸光涟漪,语调平平,着实让人听不出来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接了过来,“多少钱?”
“送你。”他开了锁,随即进去,不带任何迟疑地关了门。
“你咋买了包红糖回来?”徐妈妈从厕所出来,甩甩手上的水问道。
徐砚将红糖放在鞋柜上,言简意赅,“吃。”
“吃?”她仰起头,似乎在思考。
他换好了拖鞋,正要回卧室。
“哎有了,妈妈明早给你做红糖糍粑!”徐妈妈美滋滋地转半圈,“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他顿时停在门口,唇色微深,“要是我现在不喜欢了呢?”
“不喜欢了?”她拍他后背,推了他去睡觉,“没事啊,想吃什么就直接跟妈妈说,反正只要你乖,妈妈啥都给你做。”
“只要我乖?”他反刍道,“只要我乖?”
“你这孩子最近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她笑起来,“妈妈也就口头这么说说,你就算再不乖,我不也还是会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当个宝啊。”
徐砚的表情松了松,终于转身,看着这个矮了他一个多头的女人,语气变得温和,“早点睡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