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什么?”
“嗯?”女孩回头。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站在她身后。
定定的看她。
不,或许是在看她手里的动作。
女孩缓慢的站起来,可能由于长时间的蹲姿,使得腰有些直不起来,她只好微微弓着背。
男孩靠近,与她错身,伸出脚踢散了那堆树叶,里面七扭八歪的露出了一只蝴蝶。
一只死蝴蝶。
一只没有生机的蝴蝶。
它的花色翅膀已经僵硬,
像只标本。
“你埋它?”
几秒后,女孩轻轻点头。
“怎么不埋土里。”
女孩又蹲下了。
看着地上散落的狼藉,愣着神。
“土里会腐烂。”
“埋哪都会腐烂。”
“不,只有土里会。”
男孩不跟她辩解,垂眼盯住那抹绯色。
“你脸上也像个蝴蝶。”
示意了地上,补了一句:“跟它一样。”
女孩想,哪里一样呢?
一样的冰冷,
一样的死气沉沉吗……
不过男孩没回答她。
又用脚扑棱两下,埋了回去。
两个人一上一下的对视。
这个角度,女孩脸上的那只“蝴蝶”像是张开了翅膀,阳光底下一闪一闪的,看不真切。
他敛眉,眯着眼。
顿了顿,抬了脚步。
离开了。
……
他没有告诉女孩,
其实那个胎记很漂亮,
同死去的蝴蝶一样,
永恒的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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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多是典型地中海气候,冬季温暖,唐苏刚到的那一年,空气却格外阴冷潮湿,从小生活在北方干燥气候下的她,感觉衣服从早到晚都是湿的。
法语很难学,出门用英语,人家是不理睬的,他们认为法语才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由于极其重视本土文化,极少有人愿意用英语交流。
这是第四个年头,现在她已逐渐习惯,环境是最好的老师,它把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直接扔到汪洋大海,看她极尽挣扎,扑腾,人为了活命,总要拼命游着……
一夜梦醒。
床头堆满药物。
方瓶的,圆瓶的,密密麻麻挤着。
这是她的精神寄托。
来法国的第二年,她被诊断为抑郁症。
准确来说是:
抑郁焦虑心理加上应激性创伤心理。
后来,大学里,她主修了心理学专业。
校内留学生不多,唐苏每日独来独往,在这里,没人会好奇你是谁,从哪来,大家都各自低头忙碌,最终汇入人海。
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归属感。
只在梦中,能抓住几缕偶然的片刻。
除此之外,无论走到哪里,
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
她下床,冰凉的脚插进棉拖鞋里,又是一个漫长的冬季,她蹲下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摸出个烟盒。
晃了晃,空了。
用了点力,捏扁,扔到垃圾桶里。
刚走出两步,顿了顿,又回身。
伸手将它按到了下面。
去卫生间洗澡,出来后,下到一楼,底下空无一人,从透明的落地窗望去,白色的围栏前有一人影,戴着顶毛线帽,在跑步。
那是吉尔。
唐苏总是不理解他的穿衣品味,比如,他有无数顶毛线帽,颜色多的她数不过来,一排排的摆在他的衣帽间。
那是他的心头爱。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换,
不带重样。
夏季也不例外。
对了,
他今天戴的是?
……
唐苏又回头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