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看了眼窗外,没有拒绝。
他俩真是打包了好多菜,荤的,素的,炸的,炒的,各种照顾李行的口味。
可他偏端起了那半碗凉掉了的米饭,就着鸡蛋扒拉了几口。
鸡蛋滑腻,米饭虽有些凉了却不硬。
这些日子他确实没吃过几顿正经饭,多数时候他是感觉不到饿的,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喝几口啤酒,也能勉强活着。
饭后,唐苏把碗筷拿去厨房洗,身后跟进来一个人。
“那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强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唐苏有些纳闷:“你不知道?”
那晚不是他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出教室的吗。
强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更加不好意思了:“这个吧……”他搓了搓后脖颈:“当时也没想到还有见面的机会不是?”
强子心想:自己当时还是提醒过威哥的,毕竟是个女孩……本来这事他也挺生气,但这女孩的皮肤就是薄,轻轻打了两下就肿的吓人。
要不是行哥后来拦了……指不定出点啥事呢。
……
“我叫唐苏。”
“啊…唐苏……就是吧,现在这个情况你应该也都知道些。”他顿了顿,又接着:“前阵子,行哥外婆去世了,哮喘病发,这玩意,来的快,那晚行哥运动会回来睡的早,醒来,外婆已经去了。”
……
唐苏已经猜到了,可当有人明明白白说出来时,她还是感觉到了汹涌的悲戚,她想知道他的感受,仿佛这样,就可以替他分走一些。
“他的爸爸妈妈呢?回来过吗?”
强子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屑:“回来过,头七后走了,对于他,除了给生活费,其他的一概不管。”
又抬头瞅了眼唐苏:“行哥告诉我们了,那件事跟你没关系。”
……
“还有,你要是有时间,抽空来瞧他一眼,有时候就算我们来了,他也很少开门。”
这时,许蓉在外面叫他,告诉他要走了,后来,唐苏也和他们一起出了门。
临走前,李行背对着他们坐在灯影下,这个角度只能望见他半个脑袋,黑白照片上的玻璃反着光,此刻什么也看不清……
这宿,唐苏翻来覆去地睡不好,脑海中反复出现他最后坐在那里的身影,每一个这么长的浓夜,他要如何度过?如何说服自己逝者已去,生者还需顺从于这漫漫时光的长河?
可是,我们总要有悲伤的权利,那也是对逝者的尊重与怀念,劝解一个人不要悲伤是很残忍的行为。
……
放假日。
唐苏一大早就去门口的大型超市买了些山楂,冰糖,玻璃罐,嫩笋,还有一个保温盒。
回到家,将白粥煮好加入切好的笋丝,山楂洗净去籽,捣碎,放入玻璃罐中再倒入融好的冰糖浆,搅拌,封好盖子放入冰箱保鲜层。
她静静地等待着锅里的粥变粘稠……
一切整理好后,打车,报了地址,司机听完小声地“啧”了一声,来了个长单!唐苏没有坐公交,公交需要两个小时,那时候,粥就不热了。
五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唐苏下车,前方有幢楼下围了好多人,四周拉着封条,忙碌间,正往救护车上抬着什么……
唐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不知为何,她有些发抖,抬起脚向前走,距离越近,耳朵里的声音越吵闹。
她心跳极快,手脚冰凉,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是那个熟悉的单元……
人群里有人说六楼摔不死人……
六楼?……
对!他家不是六楼是一楼!
瞬间卸掉了身上大半力气,手里的袋子如千斤般已经快要拎不住了……
她蹲下,将头埋进双膝,稳了稳心神。
几秒过后,站起来,绕过熙攘的人群进了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