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叹口气,此案之复杂,远超自己想象。
北里花馆死去的杜秋娘是被吊起来的,情形就像是挨宰的白羊,今日死去的蒋四娘却是趴在地上被装扮成了一头苍狗。
羊和狗……那凶手要么是个真正的变态,要么就是在进行某种计划。
类似于一种仪式?
李长安走出了树林,再回到河边时,已到了日中时分,不远处可以听到奥八马赶车来的马蹄声。李长安提起河边鱼篓回到林边大道,自己的马车已经准时出现。
上了马车,行至青龙河与大道的交汇处时,还能看到有两个大理寺的司戈正四处搜寻着什么。
他们还在奉命寻找那位老渔翁问话吧。
李长安在车中抿嘴一笑,他们是不可能找到的……就算是自己,也是赵渔翁愿意见了,才会在这片河边出现,那位可是真正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
如果不是九残当年让自己背熟了九卷无名册书,如水仙阿姥,赵渔翁这类的奇人异士,李长安也是无缘知晓的。
酉时,天刚黑下来,李长安就回到了永兴坊的柳街巷家中,九残却是还未回来。
院中寂静,李长安打开鱼篓,篓内以油纸裹住了,浅浅的河水里,只剩下了那条上品的胭脂红尾,不过考虑到这是从宫中太液池逃出来的,算是皇家之物,李长安也没法拿到西市出售了。
他打了一缸水,将胭脂红尾提出来放到了青缸里,却看到这鱼儿在水里趴着,不时吐出一串串气泡,不一会儿就翻了肚子,而且白色的肚腹上,赫然还有一团鼓起之物。
咦了一声,李长安捏住了鱼腹上这团鼓起之物,轻轻挤压,然后折下鱼篓外一条薄薄的竹片,最后从鱼嘴里勾出了一团物件来,再用清水洗净,打开来就看到了一幅帛书!
鱼腹藏书!
李长安急忙走进屋内,借着烛火,仔细看着这帛书,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过还能认出来。
“宁儿姊姊,你死的惨,但不要害我们呵……只愿你在天之灵好好造化,好好转世投胎,我们一定天天念佛烧香,天天给你烧钱送魂。”
只有这么几句奇怪的话,这白绸布上似乎还有一副怪画,墨迹模糊间,却依稀辨认出那是一堆恐怖的蛇,蛇身下用朱砂写着佛门超渡经文,还画上了道门的送魂赦符。
这胭脂红鱼来自太液池,那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这白绸上的意思看起来是在为某位惨死的宫女祈福送魂的,却是塞到了胭脂红鱼的腹里,偷偷放了出来。
这种事可不常见,但深宫隐晦之事,那最好不要搀和了。李长安摇摇头,收好放到了一边。
他点上青莲灯,挑了挑灯芯,便铺开了一张白纸,取出鹅毛笔,先把城外树林中发现的车辙印画下来,然后把收集到绸线和布条包在白纸里。
再取出一张纸,李长安闭目回想了一会儿,再次动笔画了起来。
这次画的却是一枚玉佩!
这玉佩的样式,正是永安渠下,方横山在那具地下尸骨处发现的那枚,李长安当时就注意到方主簿眼神的变化,玉佩肯定是大有来头,否则他也不会立刻就收了起来。
刚画好,外面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却是九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