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血枪的回答却是令他十分失望。血枪又瞪了他一眼,才道:“那是一件武林悬案,至今也没人知道山庄是谁灭的,但绝不是我魔天教干的。”
他的语气坚定而诚恳,眼睛里透着平日少有的清澈之光,完全一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行纪。
白墨涵见他诚恳,问道:“为何就不是你魔天教?”
血枪回道:“倘若真是我教所为,那教主为何要在这件事之后,才重立教名,将原本的天邪教改为如今的魔天教呢?
一是教主对老教主的尊敬,不想坏了他老人家与道玄子签订的正邪停战协议,背弃了承诺;
二是看不下去,那些自称正派人士的丑恶嘴脸,他们称我们为魔教,是邪教。可他们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简直比魔教还阴险毒恶。教主这才决定重改教名,决意与那些伪君子争雄到底。”
白墨涵悠然道:“正道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邪教里也未必就全都是坏人。是正是邪,又有谁能说得清哩?”
他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又接着道:“正也好,邪也好,只要我认为是对的,我就去做,问心无愧就好。”
血枪突然将长枪往地上一插,长枪没入地面的石壁寸许而立。
“好!好!好一个问心无愧!”血枪拍拍,手郎声道:“白墨涵不愧是白墨涵,难怪无论是正派还是邪派,都抢着要招揽你,你果然与众不同!”
白墨涵轻轻笑了笑,“多谢前辈谬赞,只是……”
这一笑,是那么的温文尔雅!
然而,他那温柔的笑语还未完全表露真意,血枪撑着颜面渐渐僵了下来,嘎然冷声,“只是什么?”
白墨涵“哦!”了一声,笑道:“在下的意思是:前辈及贵教中人伤了我的朋友,不管在下的失忆是否还在,在下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前辈再继续伤害他们。”
血枪一声断喝:“你想怎样?”
白墨涵一敛笑容,回道:“不如这样。”
血枪显然有些开始不耐烦了,偏着脑瓜子冷冷瞪了他一眼,又喝道:“……你说。”
白墨涵一甩平时的温文尔雅,居然又似笑非笑起来,“据我所知,贵教和古缘派约在今天,在此比武,是以三局两胜定输赢的。在下不才,愿代替我们朋友领教前辈高招,倘若在下胜的一招半式,还望贵教放了我的朋友。”
血枪看起来并不买账,似乎对白墨涵的自信很是不满。
当下便一把提起插在地面的长枪。
枪头泛着粼粼红光,如血焰腾跃,指着白墨涵大叱:“就凭你?你别以为被人夸了几句练武奇才,就自信满满地认为能够赢的了我,我堂堂魔教护法岂是空口说白话自吹的吗?”
“看招。”
一声暴喝,血枪已长枪饿狗扑食般刺来。
白墨涵仰面贴地倒腿数十步避开长枪,右脚脚尖用力在地面一踮,双臂虚空怀抱,使得身子竖的笔直,陡然腾空而起。
血枪一击未中,‘大颖破雪功’急施,两手白茫茫的劲气运至长枪,隔空狂飙般向上空涌了出去。
‘大颖破雪功’是魔教奇功之一,历来只有四大魔女、三大护法、公主及教主这样尊贵身份之人才有资格修炼。
如今,除了血枪以外,更无一人炼成。
当然,教主自然会炼就更高深的功法。
这门功夫劲气霸道,罡劲未至,劲风疾起,白墨涵还在上腾的身体己被劲气震得如飞絮一般,摆动不已;倏地白墨涵运起内力一掌推出,淡蓝色的掌力刚猛无比,硬生生的将长枪压了下去。
白墨涵深知血枪枪法冠绝当世,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不宜与其挣长较短,只得以师傅传授的‘古源秘籍’之中的‘落叶决’以作远程攻击。
这‘落叶决’本就是以修炼内功为主的,以气御物,聚气成刃,若没有刚猛淳厚的内功,是决计无法施展此功的。
血枪虽然枪法了得,但毕竟只能近身作战。
幸好他还习得‘大颖破雪功’这等奇功,也可远程攻击。
只见他弃了长枪,双掌运力,身体丈余范围之内泛着淡淡白雾,劲风狂飙,双掌向着白墨涵齐推。
一股白茫茫的罡气如万涛排壑而来,白墨涵这时已然平平落地,暗劲顿使,体内真气涌动运行,流向身体各个脉络,周身立时形成一屋护体罡气与血枪的劲气相抗。
两股劲气相撞,并没有产生惊人的爆炸,而是出人意料的粘在了一起,宛若一计重拳击入水里,虚虚荡荡,似空非空,似实非实。
两人只觉有一股粘稠之力缠在掌上,摆不掉也进不了,如同隔着一堵墙。
掌力所化的气墙。
血枪见白墨涵以护体罡气与自己僵持,不由出口道:“还以为你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呢,没想到也不过尔尔!不过你年纪轻轻,便能接下我的‘大颖破雪功’,也算难得了。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白墨涵任由他的话从左耳进右耳出,反倒心中不闲,心想我此刻与他拼斗内力,虽然还不觉得很吃力,但总归这样耗下去也不妥,况且碧月公主还在一旁,倘若她出手相助血枪,我难免要吃大亏。不如趁现在全力一击,再增强两成内力,以‘落叶决’破了这僵局。”
要知道,双方在比拼内力时,是万万不能中途收掌的,否则收功之人必受重伤。
此念一生,他这才省起刚才血枪的话:
还以为你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呢,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他又想起当初时离开藏名谷时,自己曾向师傅说过,出谷后,决不给他老人家丢脸。
倘若只是这样耗着,无力反击,当真是要丢了师傅他老人家‘世外三杰’的名号,虽然自己并没有提及过师门,却难免不会有人看出自己的武功路数,乃是师承落叶。
想到这里,白墨涵决心以定,内力爆提,双臂漠然发力,只听“啵”的一声,双袖如被一股大力猛吸,翻飞犹如羽蝶颤翅,且微微作响,将血枪震得急退三步,才勉强站稳。
血枪无疑是输了。
可他非轻易服输之人。
长枪躺地,右手急摊,手与枪之间如有磁力一般,他仅右手这么一摊,长枪就被他吸到手里,扬声道:“我……输了。”
“但纵然输了,我也势必要为教主探听到‘太玄冥魔经’的下落。
所以,除了玉阳门的人,其他人你都可以带走。只是,你要带走这些人,就得先破了本护法的枪。”
“看来前辈是万难罢手了,既如此,那晚辈只好全力一拼,前辈小心了。”
——白墨涵见血枪决意要扣下玉阳门之人,当即内力又提一层。
这次他打算用‘落叶决’里的‘万叶潮流’一式,让血枪彻底妥协。
他这次跟叶苏出谷,为的就是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搞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叶苏之所以要他来断石崖,为的就是要帮主玄清真人抵抗魔教,营救玉阳门的人,所以他决不能让玉阳门的人落在魔教手中。
这时血枪与白墨涵只有七步之遥,通过方才的一翻拼斗,他深知白墨涵的内功远胜自己,于是心中便想虽然他内功在我之上,但此刻他手无寸铁,我又何必与他拼斗内力呢!以我的枪法,任他内力再高,只怕空手也接不住我的长枪。
他心里这般想着,手中长枪己然闪电般动了,脚踏尘扬气动衫荡烈空作响,直逼白墨涵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