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蔓没有忘记最初的任务是护送安南王脱离太子的掌控,可如今却不忍心丢下叶仁安,任其自生自灭。柯蔓本打算带叶仁安脱险后,拿到信物直奔京城,赶在太子兵变之前,稳住晋王。
可现在,柯蔓看着斜躺在马车上的叶仁安,唇色灰白,眼皮耷拉着。心中一阵疼惜,“顺着江水赶路真快,已经到了鄂州。再坚持坐一会儿马车,就能到黄州。进了楚地之后,沿路都在打听,听说在黄州确实是有一位神医,只不过脾气古怪,医不医全靠缘分。”
“姊姊,你不是说你是楚地人吗?”叶仁安有些疑惑,“怎么看你一点都没有回乡的激动?”
没想到叶仁安还记得这个,“大概是近乡情怯吧……”说实话柯蔓确实有些恐惧,相同的她,在两条时空的同一片土地上,做着完全不同的事情。两个柯蔓的时间都在向前推进,时间线却不同;明明处在两个时空,却是一个人的经历。抓起小几上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水,掩饰有些慌张的样子。
见叶仁安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井,柯蔓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袋,“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恩,好诗。”叶仁安回味着《回乡偶书》,“姊姊你说,我若是有生之年还能回一趟京城,大概就是如此吧。”
明明才十七八岁,说话却老气横秋的样子,柯蔓失笑,“明明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呸呸呸!应该是,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啊啊,也不对!”好好地提什么朱颜改,柯蔓有些懊恼,小心翼翼地看着叶仁安脸上的表情。
“你这诗倒是奇怪,对仗都不工整,却能把意境传到心里去。”叶仁安听到朱颜改确实失落不已,还是装作没有在意,研究起了这些从未听过的句子。
既然叶仁安有心略过,柯蔓也不多描,“这些都不是我作的,今日听过就忘了吧。”
“真的吗?这么好的句子却不能流传于世?”
“自有它们流传千古的时候,不是我而已。”柯蔓坦然一笑。
叶仁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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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先是到了荆府,这样一路跋山涉水,汤煜泽有些吃不消。侍卫们见长江中下游水势平缓,便改坐船东行。
“伯衡先生,现如今已达沔州,可要继续东行?”
“就停在黄州吧,再往东走,安南王可到不了。”汤煜泽心焦不已,一路上并未打听到安南王的踪迹,剑南道和山南道也不曾有音讯,难道是去了广州?或者,根本没能离开交州……
面上一片风轻云淡,背后早已冷汗涔涔。若是这次任务失败了,能不能回去倒是其此次,秦王压根就不会留他的命吧。
现在还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必须想办法搜集到有关安南王的动向,“你沿路去打听消息,只要跟岭南有关,都报上来。”
“是。”侍卫行礼便出去了,留汤煜泽一人在房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