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母亲走后,叶仁安开始藏起自己的情绪,努力地表现得如同成人一般,独自思考,独自做决定,不去受朝臣言语的左右。因为叶仁安知道,只有这样天上的阿娘才会放心,阿兄也不用花精力照顾他,就可以全身心做自己的事。可是叶仁安却没有想过,成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长年累月的把情绪积压在心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成长真的对吗?
积蓄已久的情绪全在这一刻爆发,叶仁安索性什么也不顾了,环住柯蔓的腰伏在腿上嚎啕大哭。柯蔓也耐着性子任叶仁安发泄心中的悲伤,只是轻轻的拍着叶仁安的背,直至哭到打嗝,哭到精疲力竭。柯蔓见叶仁安哭累了,唱起了摇篮曲,接过德顺手里的褥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叶仁安身上。
柯蔓如同慈母一般看着熟睡的叶仁安,马车早已到客栈门口,德顺与荔枝先去安排住处。柯蔓让车夫驶进巷尾的角落,虽然腿有点麻,还是一动不动地等待叶仁安醒来。
大约过了两刻钟,叶仁安睡得有点僵,翻了个身,向外滑去。柯蔓见势不妙,立马揪住他的后领,叶仁安有些呆滞,眨了眨眼睛,看着离自己鼻尖只有两寸的车底。随即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其间还不忘整理自己的衣服,使自己看着没那么狼狈。
叶仁安不知道的是,现在他的眼睛红红的充满血丝,眼皮还有些肿胀,脸上还有干掉的泪痕。柯蔓的嘴角抖了抖,忍住了笑意,“醒啦?走吧,现在德顺和荔枝应该已经把房间准备好了。”
想到自己刚才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还被外人看到,叶仁安有些恼怒,下意识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柯蔓不太明白,以为是起床气,从怀里掏出还温热的馕饼,递到叶仁安面前,“给你留的,还热着呢,吃吧!”
叶仁安愕然,原以为这个世界上不计回报对他好的,只剩王妃和阿兄了。眼眶有些湿润,水汽模糊了视线,面前的身影与记忆重叠了起来,“阿……娘?”
在娘字脱口的一瞬间,叶仁安看清了面前的人,呆了呆,随即露出一抹苦笑,自己怎么看了错了呢?阿娘是世间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谁都比不上的,一定是自己太想阿娘了吧?
在柯蔓眼里,叶仁安眨了眨红红的眼睛,张嘴“啊”了一声,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便苦笑一声转过头去。这……是大概闹别扭了吧?柯蔓揣测道。
正好还有些饿,柯蔓也不客气,直接吃了起来。叶仁安饿着肚子听着后面“咔叽咔叽”的咀嚼声,心中愤愤然。但是刚才闹了这么大的乌龙,也不好意思回头去看柯蔓。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客栈,叶仁安直接钻进房间。住在隔壁的柯蔓发现,叶仁安除了中途用了顿饭,到夜里熄灯,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虽说坐在马车里,一天的奔波柯蔓也累得够呛,揉了揉酸痛的腰和腿,便熄灯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累了,还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翻来覆去的没能睡着。
柯蔓听着荔枝浅浅的呼噜声,羡慕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柯蔓听到隔壁窗户“吱呀”的一声,柯蔓从这边窗子探头望去,叶仁安半倚着,手臂支在窗沿上,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柯蔓轻轻地拉上窗子,出门而去,扣响了叶仁安的房门,压住声音,“是我,知道你没睡,陪你聊会天。”叶仁安也不傻,心中默默吐槽,分明是你自己睡不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