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西郊别墅区。
昏暗的房间,从摆放的满满当当的书架和博古架来看,应该是间书房。然而,在阳光明媚的下午,这间陈设豪华、坐北朝南的书房,却反常的拉起了厚重的窗帘,将室外的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更加诡异的是,天花板上的吊灯并没有被打开,放佛一个毫无用处的摆设一般,反而是红木书桌上的烛台上,一支手指粗细的白烛“哔啵”燃烧着,照亮了书桌周围一小圈区域。
明明灭灭的烛光下,隐约显出一位坐在书桌后的人形轮廓。
许久,一只干瘦如枯枝的手出现在烛台旁,拿起小巧的烛剪,剪下烛花。
烛光跳动了两下后,瞬间变得明亮了不少,也终于映照出书桌后那张脸,一张苍老、还隐隐带着灰败之色的脸。
“引狼入室啊!想我陆明河叱咤一生,临老却栽在了一个江湖术士手中,怕是不得善了!晚节不保啊晚节不保!”
苍老的声音在昏暗的书房内回荡,凄凉顿显。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满室寂静,惊醒了陷入沉思的陆明河。
“进来。”打起精神回应一声,陆明河抹了把脸,又恢复成平日精明强势的样子。
“老爷子,”推门而入的,是跟随了陆明河小半辈子的副手许正升,“胡大师说,想见您一面,关于前两天出的那个乱子,他已经有了解决方法。”
“解决方法啊……”陆明河沉吟一会,抬头看向许正升,“阿升啊,你觉得呢?”
“这……”许正升愣住,略感无措的看向陆明河,嗫嚅着不知说还是不说。
“呵呵!”陆明河低笑两声,心下了然,对于这个胡大师啊,阿升他果然心里有想法。
于是,陆明河浑不在意的挥挥手,满脸循循善诱,“阿升啊,你都跟了我小半辈子了,我也到了这把年纪了,还不至于连谁忠谁奸都分不清……有话啊,尽管说!”
低头沉默了一会,许正升似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打开了话匣子——“老爷子!不是我对胡大师有意见,是在是他那个人太邪性了点!”
“那个胡大师,自从来了之后,整日里不是到处寻欢作乐,就是对着兄弟们颐指气使、作威作福,下面不少兄弟都有怨言了!兄弟们出来是看在老爷子您的面上,跟着您混的,那个胡大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对兄弟们吆五喝六的!据说还有一次有兄弟招待不周,他竟然直接动手打人!兄弟们可都是老爷子您的手下,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个胡大师竟然就敢这么干!”
“还有,正事没见他干多少,酬劳可一点没少拿!今天说在古玩街里看到个玉佩,什么什么很有灵气,明天又说暗街里遇到个啥古董玩意说可以做法器,变着法儿的让咱们掏钱给他买东西,那古董玉器的可都不便宜!而且……”
许正升微微向前倾身,压低声音:“……有兄弟悄悄议论,说本来是想拒绝那个胡大师买这买那的要求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晕晕乎乎的又答应了……”
“老爷子……”许正升忧心忡忡的看向陆明河,“您说……这可不就是邪性吗!”
“嗯。”陆明河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还有吗?”
还……还有吗?许正升楞了一愣,老爷子总不会是没听懂自己话里的话吧?转念一想,反正都已经在老爷子面前当然背后说嘴的小人了,话也已经说了一般了,就干脆说到底得了!许正升心一横——
“还有!之前那胡大师神神叨叨弄的那一通,又是掐算蔺军的弱点,又是施法让蔺军的场子遭晦气什么的,有没有帮到咱们这见仁见智……但最近那桩人命是……实在让我觉得不得不防着点啊老爷子!”
“噢?”陆明河放下手中的彩瓷茶碗,饶有兴趣的看向许正升,下巴微抬——继续说。
悄悄把满是冷汗的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许正升稳稳神才继续开口,“老爷子,您想啊……如果蔺军场子里那个诡异惨死的小姐不是胡大师弄死的,那就说明胡大师是个骗子,合该剥光衣服打出去!但如果真是胡大师干的话……既然他能无声无息的弄死个小姐,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帮咱们弄死蔺军呢?这要么是他心不诚,要么就是他想坐地起价,实在油滑又可恶!”
“再则,既然他能悄无声息的弄死别人……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咱们下边的兄弟、对我、对小少爷、甚至对您……这种手段实在太过邪性,而胡大师这个人又太过贪婪,不得不防啊!”
“嗯,有道理。”陆明河沉吟着点点头。
许正升心下一喜——成了!只要老爷子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之后能对那个胡大师多有防范,自己就没枉做这回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