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决定打乱睡眠的位置,看看诅咒是否会对此产生变化。
抱来一床被子,往沙发上那么一扔,整个人往里一钻,抱着枕头闭目养神。
为了便于跑路,方良连鞋子都没脱,反正也是游戏,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关上手机,方良抱着枕头,脑袋缩在沙发和枕头的夹角,只露出一对鼻孔呼吸。
慢慢的,四周安静到某个临界点以后,一切开始变得吵闹。
混乱、嘈杂,仿佛有许多人坐在两条腿的椅子子上交谈饮酒,频繁挪移的跺来跺去。
即使闭着眼睛,方良也感觉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酒吧的画面,随着倾听的深入,眼前的画面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而且慢慢的他感觉有某种视线渐渐划过他的背后,顿时泛起鸡皮疙瘩。
这诅咒好生怪异,在它的影响范围内,就算不睁眼也能让人看到画面吗?
不,这并不是所谓的看到,而是画面自动出现在了大脑里……
方良冒出许些汗来,翻了个身,刚才的嘈杂与混交渐渐消褪。
好景不长,4楼地板的隔音效果似乎非常差,方良渐渐听见楼下有人在用力的清嗓子。
然后这股动静慢慢的变成咳嗽,方良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模一样的公寓房间,黑暗中有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不断扭着脑袋,一边清嗓子,一边咳嗽不止。
似乎是察觉到了方良的视线,这男人忽然屏住呼吸转过脸来。
感受某种诡异的不安,方良又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隔壁,渐渐传来老式留声机轻柔的古典音乐,方良的精神莫名的舒缓下来。
随着意识的放松,方良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了一支蜡烛,蜡光之下的老式留声机保养得极好,像是一朵油光可鉴的巨大喇叭花。
然而在那留声机的背后,有一位红衣女人借着烛光和音乐半夜梳头,似乎是感觉到了从老式留声机这边散发过去的视线,女人的动作忽然停下,渐渐向着这边转过头来。
方良感觉不妙,果断又翻了个身,用力的蹭了蹭沙发和枕头。
眼前的蜡烛悄然熄灭,一切音乐归于黑暗与沉寂。
没过几分钟,方良的耳朵像是失控了一般,他的听觉仿佛穿过门扉延伸到了对面的门户,听见屋里的小孩半夜睡醒,正在吵闹哭泣。
眼前画面的浮现速度似乎正在加快,方良的眼前一下子就出现了一间阴暗的卧室,只是这卧室里多摆了一张护栏婴儿床。
黑暗中,一个婴儿好奇的站在栏杆之内,婴儿似乎看见了什么,哭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这破地方真是人住的吗?
方良满头冒汗的继续翻身,他听见楼上忽然传来厚酒瓶碰撞的叮叮声,笑声与唾骂,期间夹杂着少许吸烟般的吞云吐雾,还有扑克牌快速抽打的噼啪声。
眼前,那桌上点着一支白蜡烛。
桌上放着几碟卤汁毛豆和下酒小菜,红的绿的,辣椒籽是白的,人的面庞却看不真切。
似乎是感觉到了某种窥探的视线,那穿着白背心的啤酒肚忽然停下动作,弓着身子把牌放在桌上,双手渐渐展开,仿佛要一巴掌拍死某只苍蝇。
这些画面到底是在表达什么?
方良继续翻身,楼下一下子响起卡车的鸣笛声,仿佛能将他的听觉神经粗暴的拽出体外。
隔着车头的窗户玻璃,勉强能看见一个穿着蓝衣服的男人,坐在车头哭诉生意失败赔钱。
忽然,这男人好像看见了什么,车灯一下子亮起,焦躁的引擎轰鸣声,迫使方良迅速翻身。
这时,一切画面都消失了,眼前的景象归于平静。
方良渐渐听见有人在屋里说话,这声音,距离自己恐怕不到2米。
“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酒吧里的歌声直至通宵。”
“楼下一个男人咳嗽不止没钱买药,隔壁一个女人开着留声机半夜化妆。”
“对门是小儿夜啼,楼上是打牌看戏,街上的超载卡车司机屡查屡犯……”
“我躲在家里怕得要死,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