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铭一下学,石涧便早早的套好了马车在门口等着接他,“我的爷怎么今日出来的这样慢,小的等得急死了。”
“怎么了?”李盛铭问。
石涧催促他上车,待马车离开太学府,石涧便将今日府中传闻的事情一一说与他听。便是此刻寒冬腊月,李盛铭的后背依旧被冷汗给浸湿了。
在府里他一向是没有什么防备心思的,一般行事也不会特地避着什么些。谁知此事竟然被闹到了如此地步,纵使一个粗枝大叶的人也晓得现在是何种境地了。自己毕竟是男子,于世俗而言不过一段风流韵事。但是对纭若又是另一番境地了,名声受损不说,万一自己无法娶她,便是亲手推她至万丈悬崖。如此,他心中便懊恼不已,闭上眼,重重的依靠在马车内,心乱如麻,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马车到了以后,李盛铭并未及时下车,石涧叫了几次,他才缓缓的睁开眼,吩咐石涧去赵妈妈处探听消息。赵妈妈是李盛铭的奶母,又是石涧的生母。石涧他爹在他未出生的时候在工事上干活被砸死了,家道艰难于是赵妈妈便带着刚出生的石涧签了死契给李府当奶妈子,一路服侍李盛铭长大,自然当他半个儿子一般。自打他成人后赵妈妈便离了榭园回岑夫人处伺候,但是对他的事情比别人要上心些,也偏爱些。他想弄清楚为什么此事能够在府里传的风生水起,然后才能知道要怎么样去向母亲交代,同时也要给纭若一个交代。
在书房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见石涧急急的跑了进来,他赶忙上前去抓住他,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赵妈妈怎么说?”。
石涧回道:“我还没见到我妈,就碰到了刘妈,太太知道你下了学,便着她来叫你。所以,她一见到我,便把差事交给了我。我接了差事,啥也不敢问,就赶紧回来叫您了。”
李盛铭心下赫然,莫不是被太太知道了此事要发落。他将石涧一把推开,拔腿就跑。石涧焦急的跟在后头追,“三爷,您等等我呀。”
待李盛铭急急的赶来,只见厅堂上坐满了人,大哥,大嫂,二嫂,小妹,以及万姨妈,还有王纭若的父母以及她的祖母,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事态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岑夫人见他来,便上前拿出一条帕子来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同时说着,“我这三儿,最是乖顺听话。一下学第一件要紧事便是来我这请安,看这跑得这满头大汗。”
李盛铭行礼后左右相顾,问道:“母亲,这是......?”
岑夫人牵着李盛铭来到王纭若父母面前,说道:“这二位便是你纭若妹妹的父母,这一位是王家老太太,你来见见,以后便好相认。”
李盛铭便向一一他们三人行礼,及至王老太太面前,王老太太似是眼神不好,上前盯着李盛铭,然后说道:“哎,这不是...”,话还未出口,便被儿媳妇踩了一下脚面。王老太太疼的叫了起来,“你个王八羔子,你踩到你老娘了。”
王氏将老太太悄悄拉开,“娘,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别趋着三少爷,少不得惹人厌烦。”
要是换做平日里王平镶才不会管他老娘和媳妇之间的争执,但是此刻是在李阁老府上,多少人巴望着都迈不进一步门槛的地方,他自然不会允许她们两个给他丢人。要不是万姨妈说,这是关于纭儿的大事,需得父母高堂做主。老太太一听便吵着非要跟来,说是临死前怎么的都要见一回真正的世面,想到自己一世无用没让老娘享过什么福,便心一软同意了。本来想着李府看上纭儿愿意收做干女儿是好事,将来全家便有所依傍,谁知这老娘没见过世面也捧不上台面,这种场合也给他丢人,于是便喝止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不许说了。”
王老太太见着儿子当众凶她心中不快,但想起临来前他们千叮万嘱不能行错一步,不能多说一句,便就默默的忍了。不过,她心里便有了计较,那天来接纭儿的便是眼前这位李府的三公子,不是万姨妈家的,莫不是看上了自家的纭儿,一想到这,心里就不气了,这可是大好的前程啊,攀上李府的高枝,这下他们王家便要发达了,以后仗着这等高门显贵,便再也不会有看不起他儿子了。
此时,李盛铭心下纳罕,尚未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个形势,只是有一种不好预感。
刘妈妈将王纭若带至李盛铭面前,说道:“三哥,以后王家姑娘就是你的干妹妹了,来,见个礼。”
李盛铭心下一惊,“什么干妹妹?”。转身问岑夫人道:“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岑夫人拉着纭若的手笑着说:“纭若品行端庄,温婉贤良,样貌出众,我甚是喜欢,便收了做干女儿,以后便是和你们兄妹一样的疼爱。你可不许欺负妹妹,不然我定要罚你才是。”
李盛铭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纭若,心中发闷。
王平镶听闻此言受宠若惊,连忙作揖谢道:“纭儿能得夫人慧眼青睐,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以后必定教她待阁老和夫人如亲生父母一般恭顺侍奉,对兄弟姐妹恭敬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