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或是看好戏，或是奚落，在颜夕不为所动的神情里，终是无趣地退去。苏默讽刺她，“你在这里跪着有什么，有本事到龙吟殿跪着。”

颜夕看了他一眼，起了身，朝龙吟殿走去。

苏默见状，懊悔地骂了一句，“真是驴脾气。”

颜夕在龙吟殿跪了一个时辰，皇帝不忍，还是在御书房接见了她。

“颜婴一事，铁证如山，不必再说。”皇帝说道，“他犯的是谋逆大罪，自古以来，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朕已经看在你的面上，饶过颜氏一族”

“好，那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颜夕！”皇帝咬着牙根，“你不要逼我。”

“不敢，陛下是九五之尊，微臣一介凡人，死又何足惜。”

“你要挟朕？此番颜婴大祸，朕大可秉公执法，诛尽颜氏族人，可朕没有，颜临，颜厉武能够在这件事上全身而退，你以为朕是为了谁？”他将满桌要求连坐颜氏一族的奏折全数推倒在她跟前，如小山崩塌似的文书跌落在颜夕脚前，他连日来顶着多大的压力袒护着她，她竟全然视若无睹。

颜夕冷笑，“为了谁？呵呵——难道你要说是为了我？颜氏一族扶你登基，如今你羽翼丰满，诛我全族，你就不怕天下人笑你忘恩负义？”

“颜夕！”皇帝动了怒。

她红了眼，神情却疏离而冷酷。

皇帝心上被她的话狠狠戳了一刀，他的自尊被她的骄傲捏碎了，那些情谊于她，不过是为了颜氏的荣华，不得不为的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今时今日的朕，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依附在你羽翼下小心度日的少年了，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你又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从前都是很清醒的，颜婴这件事上怎么糊涂了呢。”

“有人给颜婴下了麻魂散，送了艳女，教唆他叛变。他也是身不由己，我……”

“这些，你都已经在奏折里写了。”皇帝放柔了声音，“可是，颜婴已经认罪，没有人逼他。两城太守，万余人的伤亡，都是他亲手犯下的罪行。颜婴不死，难平民愤。”

“难道就让幕后之人逍遥法外？”

皇帝想了想，“难不成你想我抓了颜厉武？”

颜夕愣住，“什么意思？”

“幕后的鼎阁阁主，想必知道麻魂散、艳女的由来……”

颜夕看向皇帝诡谲冷漠的神情，心中了然了大半。

“你怎么知道的。”颜夕质问。

“朕如何得知？朕只记得你当日信誓旦旦，鼎阁与南城无关。”

原来皇帝早就对她有所猜疑，“你觉得我在骗你？”

“颜婴死了，给天下一个交代，颜氏过往种种，朕可以不再追究。又或者，你想朕顺着鼎阁，将藏在背后的肮脏交易一一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