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听了紫鹃说:“这是我想的,我们姑娘年纪还小,哪里能想到这些。”,略放下心来,说道:“这话也就是出你的口,入我的耳罢了,可不敢对第三人说起,别坏了姑娘的名声。”紫鹃忙说道:“不曾和别人说起,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和姐姐说,求姐姐在老太太耳朵边上提一提,好叫老太太能想着我们姑娘些。”
鸳鸯听了,半气半笑,用手指戳了戳紫鹃的额头,笑骂道:“你这蹄子,这还用你操心,老太太心里有数着呢。”紫鹃见鸳鸯如此说,这才一颗石头落了地,笑道:“这也怨不得我胡思乱想,眼瞅着宝二爷上进了,外头不知道又多少人家盯着呢。咱们府里年前又传着什么金玉良缘的,虽说现在太太把这闲话压下去了,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着呢。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硬朗的时节,作定了这事要紧。”
鸳鸯笑道:“这事由不得你我置喙,左不过还有宫里的娘娘呢。”紫鹃听了,忽然想到端午节时娘娘赏赐的节礼,只有黛玉的是和宝玉的一样,皆是四样儿。其他也就罢了,那一匣子绢花都是素色的,自是体恤黛玉正在孝期。另两支白脂玉簪,雕刻的如意簪头,如意......莫不是娘娘要顺遂了自家姑娘的心意?想着自己当时还调笑说:说不准以后还得赐婚呢。
想到这里,紫鹃又在心里嚼了几遍鸳鸯的这句话,心里也慢慢定了下来。
鸳鸯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想明白了,便笑着说道:“咱们快去吧,我还得去好几处呢。别耽误了中午吃饭。”说完,朝着候在亭子里的小丫头招了招手,拉着紫鹃往蘅芜苑去了。
进了蘅芜苑,只见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异香扑鼻。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
宝钗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服,头上只散挽着发髻儿,坐在临窗的炕上,半低垂着头做针线。见她二人进来,宝钗放下手中的正绣着的一块帕子,一面吩咐莺儿看茶,一面笑着让她二人坐了。
二人上前问了安,在炕沿上坐了。鸳鸯笑道:“老太太打发了我过来给宝姑娘送东西。”说罢,转身从小丫头手中取了签着“宝姐姐”签子的匣子,奉与宝钗。
宝钗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她也是个明白的,笑着说道:“这是宝兄弟送过来的?我那里还没用完呢,也难为他想着。”鸳鸯笑道:“宝二爷心里念着娘娘和姑娘们,巴巴的亲手制了派人送进京来。老太太也直夸宝二爷是姐弟情深呢。”
宝钗略滞了一滞,又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呢,宝兄弟自幼得娘娘教导,后面娘娘进了宫去不得相见,眼下娘娘得了位份,能见着面了,合该着送些东西进去表表心意。”
说完,又看了看紫鹃,笑着问道:“你家姑娘可好?我这几天身子不大好,也没去看她。”紫鹃起身站在地上,笑着回道:“我们姑娘打发了我来请宝姑娘安,问宝姑娘是什么病,现吃什么药。我们姑娘说:论理我该亲自来的,却不曾想让事给绊住了,下午再亲自来看。”